“他们来了。”言澈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我和阿衍正在切断外围信号塔,给你们争取十分钟。”
苏遥迅速操作键盘,启动自毁程序。“这里不能留。你们带着这份协议核心走,去第七避难所。那里有最后一台未联网的共感树原型机,可以承载新意志的诞生。”
林知微扶母亲起身,正欲离开,却被苏遥拉住。
“答应我一件事。”她盯着她的眼睛,“不要追求胜利。追求**诚实**。哪怕代价是混乱,是痛苦,是重蹈覆辙。”
林知微点头。
两人奔出地道,迎面撞上狂风。飞行器已在上空盘旋,投下强光锁定目标。林知微拉着母亲躲进废墟缝隙,心跳如鼓。
忽然,天际划过一道银光。
那是阿衍驾驶改装过的旧式滑翔机冲破云层,机翼绑着录音机残骸与共感树根须。他俯冲而下,在最后一刻抛下一枚包裹??里面是那本电路板封面的日记本,以及一张纸条:
>**“如果你读到这里,请写下你的名字。”**
林知微接住包裹,泪水滑落。
她翻开日记本空白页,取出共感树枝笔,在纸上郑重写下:
>**“林知微。”**
>**“我说谎了无数次,但现在,我想做真的自己。”**
字迹落成刹那,整本日记本glowing起柔和光芒。那些曾写下的名字??小禾、李叔、陈护士、三百七十二位未命名者??逐一浮现,环绕着她的签名旋转,最终凝聚成一句话:
>**“我们在此,故真实不灭。”**
与此同时,全球数万个角落,有人在同一时刻拿起笔、按下录音键、或对着镜子开口:
“我恨过我的父亲。”
“我曾经想自杀。”
“我不爱我的孩子。”
“我羡慕别人的苦难,因为至少他们被看见。”
这些话语没有煽动,没有组织,却如星火燎原,顺着尚未完全关闭的容界之网悄然传播。系统试图拦截,却发现这些语句不具备攻击性参数,无法归类为威胁。它们只是**存在**。
于是,在某个无人注意的瞬间,主服务器日志记录下一条异常:
>**“情感熵值突破阈限。”**
>**“旧模型失效。”**
>**“建议:接纳不确定性。”**
指令被自动执行。
次日清晨,城市电子屏不再播放“今日心情指数”,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缓慢滚动的文字:
>**“今天,有人哭了。有人笑了。有人什么也没说。”**
>**“这很好。”**
而在山谷之中,共感树的新花纷纷凋落,种子随风飘散。每一片叶子落地之处,都会钻出细小绿芽,叶脉中隐约浮现两个字:
**真实**。
阿衍站在墙前,看着最后一行铭文渐渐淡去。言澈走到他身边,机械臂轻微嗡鸣。
“接下来呢?”他问。
阿衍望向远方,嘴角微扬:“等他们回来。”
风吹过,铃花轻响,如同千万人在低语。
春天,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