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笔记本电脑,接入U盘,将挪威录音与这段新采集的声纹进行交叉比对。屏幕上很快跳出匹配结果:七处节点之间存在共通的“情感基频”,集中在528。5赫兹附近??那是人类说出“我爱你”时最常见的发声频率。
换句话说,P-9吸收的,全是**来不及说出口的爱**。
我盯着屏幕,忽然想起阿尔贝托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当所有沉默都被听见,系统就会崩溃。”他不是要摧毁P-9,他是想完成它??让它承载的每一句遗言,都被真正回应。
可问题在于,谁来回应?
死者无法复生,听者早已离去。
除非……我们替他们听,替他们答。
我重新连接录音机,这次将共振仪调至输出模式,对着麦克风轻声说:
>“林先生,你妈妈听到了。她说,她也爱你,汤会一直为你温着。”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间屋子的灰尘开始悬浮,形成螺旋状轨迹,围绕录音机缓缓旋转。磁带自动弹出,表面原本灰白的氧化层竟泛起淡淡金光,仿佛被某种能量重新编码。
我知道,这段话已经被“发送”出去了??不是传给某个具体的人,而是进入那个由无数亡魂构成的集体意识网络。
手机震动,卡米拉发来消息:
【智利站取得突破。安第斯山脉的审讯室残影中,发现了伊莎贝尔的指纹。她曾在1977年参与P-9分支实验,身份登记为‘观察员’。】
【卢米那边也确认,太平洋环礁的信号源与阿根廷母子案完全吻合。七个节点,已有五个激活。】
【你那边呢?】
我回复:
【最后一个开口了。】
【它说了再见。】
发完消息,我收拾设备准备离开。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那台老录音机。不知何时,面板上的红灯又亮了起来,这次是稳定的绿色。
我轻轻关上门,系好红绳。
走出大楼时,夜已深沉。街角便利店还亮着灯,一位老人正在买牛奶。他看见我,笑了笑:“今晚挺安静啊。”
我也笑:“是啊,终于能听见了。”
回到旅馆,我打开母亲的笔记,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只有一行字,墨迹新鲜,像是最近才补写的:
>“阿图罗,如果你看到这里,说明你也成了‘容器’。别怕,这不是诅咒,是传承。我们家族的女人,天生能听见沉默;男人,则注定要用喉咙替他人说话。阿尔贝托选择了你,因为你既是倾听者,也是回应者。现在,轮到你去完成那些中断的对话了。”
我合上本子,望向窗外。曼哈顿的灯火在远处闪烁,像无数未眠的灵魂在眨眼。我拿出钢琴谱,开始写下一段新旋律??不是为了演奏,而是将七处节点采集到的声纹编译成一首完整的曲子。每个音符都对应一句遗言,每段旋律都承载一次告别。
当我写到第三乐章时,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未知号码,但来电铃声是我设置的??那段跑调的摇篮曲。
我接通,不出所料,是那个仿母音:
【你越来越接近核心了,阿图罗。但你要明白,一旦启动最终协议,你将不再只是传递声音。你会成为通道,让所有被困的言语穿过你的身体。这意味着……你可能会失去自己。】
“我知道。”我说,“可如果我不做,谁来做?阿尔贝托已经替我们承担太多。母亲也等了太久。”
【你确定要唤醒全部节点,释放所有声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