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传达到地方,却遭遇意想不到的阻力。
某市公安局网监科长拒绝签署执行令,他在内部会议中直言:“我们抓的是犯罪,不是记忆。孩子们读课文都成了‘威胁’,那这个社会还配谈稳定吗?”
另一名记者冒着被吊销执照的风险,在自媒体发布长文《当我们开始问“为什么”,春天才真正来临》。文中写道:
>“他们害怕的从来不是愤怒,而是思考。当你不再接受现成的答案,当你开始追问一句‘然后呢’,你就已经挣脱了第一道锁链。”
舆论再度沸腾。
#我们为什么要记住#再次登上热搜榜首。这一次,不再是争论“该不该记”,而是“我们还记得多少”。
更令人震惊的是,内蒙古“归墟”遗址废墟中,有牧民报告夜间出现奇异蓝光,持续约十三分钟,伴有低频嗡鸣。卫星图像显示,该区域地磁读数短暂飙升至正常值的八倍以上。
小禾收到消息时,正在整理新一批口述史料。她看着地图上那个红点,喃喃道:“不是结束……是回应。”
她打开电脑,将《素贞日记》全量上传至“自由共感协议”网络,并附言:
>“这不是复仇,是归还。
>把记忆还给人民,把良知还给时代。
>致每一位仍在追问的人:
>你不是孤单的。”
那一夜,全国超过五百万人登录民间共感节点。有人上传父母的结婚照,有人分享祖辈的手写家书,还有人录下奶奶讲述饥荒年代如何用一把米熬汤救活全家的故事。数据流如星河奔涌,在虚拟世界构筑起一座无形的纪念碑。
凌晨三点,小禾收到一条自动警报:
>【检测到高密度情感共振】
>触发条件达成。
>正在恢复备份档案:【昆仑-7?最终日志】
屏幕上,一行行文字浮现:
>“实验体B-07意识上传失败?错误。实际结果:分布式存活。主体意识分裂为七千二百一十一碎片,寄生于共感网络各层级,形成自维持记忆生态。”
>
>“监管AI‘白鸦’身份修正:非独立人格,实为林知远残留意志与姐姐残魂交互产物。其反复发送‘救我’信号,并非故障,而是持续三十年的求援。”
>
>“结论:‘影户计划’从未成功。人类的记忆无法被彻底清除,只能被遮蔽。而遮蔽本身,终将成为唤醒的引信。”
小禾泪流满面。
她走到展厅最深处,凝视那面刻满“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我就没有输”的墙。此刻,新的笔迹仍在不断增添,有的工整,有的潦草,有的用盲文刻下,有的甚至是以孩童涂鸦的方式写下拼音。
她伸手抚摸那粗糙的石面,低声说:
“阿诺,你听见了吗?他们都在回答你。”
远处,一只燕子再次飞入大厅,绕梁三圈,落在窗台。它喙中衔着一片桃瓣,轻轻放下,又振翅而去。
没有人注意到,那片花瓣背面,有一行极小的墨迹,像是谁用针尖写下的遗言:
>“妈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