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道:“那你支开我,要同岑知简讲什么?”
萧恒还是不说话。
秦灼冷笑一声,将卷起的袖口放下。
萧恒不远不近地坐在一旁,膝盖微分,双手从膝间交插着,瞧着很拘谨。他从秦灼身上闻到一股异香,不是潮州的草木香花,更名贵也更工巧,是从宝器金炉里炮制而成的香料。那人走了几个时辰,这味道仍沾在秦灼衣裳上。
他忽然想起,在公主府中秦灼似乎就很通香事。但有关香料,他却说不上一句。
可羌君很知道。
萧恒目光落在铜盆里,浮沉各异的花瓣底,沉着他半张扭曲的脸。他看了一会,忽然问:“有什么人来么?”
秦灼目光一闪,只答:“没有。”
萧恒沉默了。数息后,他说:“回来的路上,我碰见了羌君。”
秦灼神色不更,淡淡道:“哦,他借道路过,知道我在这儿,讨了口茶吃。”
崔清大兵在此,贺兰荪再怎么借道也借不进潮州,显然是专程的约会。这样明白的瞎话,萧恒却点点头,应了一声,只说:“我也想吃茶。”
秦灼格外尖锐,总觉得他在一语双关地骂什么,当即转脸拧眉,“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我真的就是想吃口茶。”萧恒一句话毕,又补充道,“不是茶水也行,冷水也行。”
秦灼定定看他一会,烛火因他气息起伏而微微跳荡。秦灼扬声道:“阿双,给萧将军煎盏茶来。热热的,多给他放点柏子仁。”
秦灼见他嘴唇干裂,问:“很渴吗?”
萧恒默然片刻,点了点头。
秦灼心下突然有些酸涩,去揭案上各个盏子瞧,最后拿起一只黑釉盏,说:“我的还剩一口,你要是不嫌脏,先润润喉咙。”
萧恒两手接过茶盏,把残茶吃掉,没将盏子搁下,双手捧在膝上不说话。
秦灼静静看他片刻,问:“有没有受伤?”
萧恒道:“破了点皮。”
他今日有些反常,若放在以往,更重的伤也只说没有。
秦灼便冲他一招手,道:“过来。”
萧恒将盏子放下,慢吞吞走到他面前。
秦灼抬脸瞧他,问:“伤在哪里?”
萧恒捂了捂后颈,“后脖子。”
“我看看。”
萧恒蹲下身,迟疑片刻,缓慢将头靠在他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