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荪道:“你前一段不是讲膝有些痛,想请当年那位羌医看看么?复生蛊虽是我宫中秘闻,到底要他亲手来种,到时候他也一块去,正好给你瞧瞧。”
他在下饵了。
秦灼抬首看向贺兰荪,贺兰荪笑意如旧,美若玉人。
自古应钓,愿者上鈎而已。
秦灼拈了拈扳指,抬眸笑道:“好啊。”
***
数日后,暮色苍茫。
锦水鸳曼舞轻歌,秦灼和贺兰荪的车驾在近卫簇拥下姗姗抵达。
虎贲驻守在外,陈子元陪同秦灼一块入内。甫进屋,便闻异香阵阵,满阁香器香料皆是稀品。
众人见贺兰荪来,纷纷拱手笑道:“多谢羌君赏光,百忙之中肯赴约而来,小楼上下真是蓬荜生辉啊。”
贺兰荪笑道:“哪里,倒是我今日请来一位稀客。”
众人亦知秦灼,也相继拜见。秦灼笑看贺兰荪,“羌君这是照顾我,要捧我的面子呢。”
贺兰荪道:“你太过谦,当年少卿制香之名莫说南秦,就是在天底下都有耳闻。你从前照古方调和给我的那一味香,我可是日日都佩戴身上。”
众人都知道二人之事,笑道:“红袖添香,还是羌君的福气好。不知今日能否沾一沾君上的光,劳动少公再制一次香?”
秦灼不以为忤,微笑道:“那我就献丑了。”
他看一眼陈子元,“你也别杵在跟前,下去吃酒吧。”
陈子元和他目光一对,抱拳领命退下,真去倒酒聊天了。
秦灼挽袖净手,取诸香器,照记忆去调一方香料。阁中灯火下照,投了满案满地幢幢光影,人影灯影摇晃后,更像有一张铺天巨网的密密影子。
阁子里怎会有网?
秦灼捺住一颗心,炮完一炉香。待袅袅青烟随陶陶幽香生起,便已功成。众人喝彩声中,他揖手而笑,目光不着痕迹地刮过阁顶。
他没看一会,便听有人叫一声:“少卿。”
贺兰荪笑道:“瞧什么呢?这样入神。”
秦灼亦笑道:“有梁灰落下来,险些坏了我一炉好香。”
他搪塞过去,心中却惴惴起来。
果然是一张大网,四角钢鈎正死死扒在梁椽之上。掩在灯笼之后,若不仔细分辨,决计看不出异样。
秦灼见过这规制,他少年随文公出猎,当时捕兽所用正是这种罗网。网中搀了钢丝,四头猛虎都无法撕碎一角。
锦水鸳举办香宴,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