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二十多个鞑子举着弯刀和短斧堵在山口,死死卡着路。他们是负责断后的,明摆着要拼个鱼死网破,为万夫长和亲卫争取时间逃走。“杀过去!”二狗吼了一声。好不容易追到了这里,怎么可能会停下!战兵们没喊口号,只是闷头往前冲。甲胄碰撞的脆响瞬间炸开来,像两群疯狗撞在一起。最前头的战兵被鞑子的短斧劈中肩膀,他一声没吭,手中战刀割开对方的喉咙。二狗的刀劈在一个鞑子的手腕上,连手带刀砍断。那鞑子闷哼一声,紧接着被第二刀戳在胸口。一名战兵哇呀呀叫着顶过去,被另一个鞑子一刀劈在后背,二狗横刀就劈,把受伤的弟兄救下来。追击的战兵们没带盾牌,也没有长兵器,双方的箭也都射光了,此时只有硬碰硬。刀刃相交,厮杀与血肉交织,所有人都在沉默着出刀、拼刀,刀光在交错,只有闷哼惨叫声偶尔响起,所有人都憋足了最后的力气,要对方死。只有对方死,自己才能活下来。数十人的冲杀,在暮色中泼洒出一片血腥和死亡的序曲。血喷了二狗一脸,又腥又热。他抹了把脸,看见一个后生被三个鞑子围在中间,那后生红着眼,手里的刀乱挥,后背已经被划开两道口子,二狗一刀劈开鞑子的后颈,却没防着另一个鞑子的短斧劈向他的腰。“操你娘的——”一个兄弟从斜刺里撞过来,手里战刀砍向鞑子的手肘。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鞑子的短斧掉在地上,手腕以诡异的角度弯着。可他没喊疼,反而张开嘴咬向战兵的脖子。“狗娘养的!”二狗一刀戳向他的裤裆。那鞑子蜷着身子倒下去。战兵从旁边捡起一块石头,砸在他的天灵盖上,红的白的溅了出来。混战像锅烧开的粥,在狭窄的山口里翻腾。有人被砍断了胳膊,弯腰寻找,有人被鞑子的短斧钉在胸口,没死透,伸手抓住对方的脚踝,直到战兵们冲上来把那鞑子剁成肉泥,才咽了最后一口气。二狗的胳膊被划开了道口子,血顺着指尖往下滴,滴在刀上,又甩在地上。他杀红了眼,看见鞑子就劈,近身就用拳头砸。有个鞑子想从背后偷袭他,被他反手一肘撞碎了鼻梁,趁着对方捂脸的功夫,他一刀狠狠砍在对方的脑袋上,直接削掉了天灵盖。“还有七个!”他喊了一声。战兵们倒下了四五个,剩下的个个带伤,喘得像风箱。可没人退,眼睛都亮得吓人,像一群饿极了的狼,盯着剩下的七个鞑子。那七个鞑子背靠背站着,手里的刀都在抖。其中一个满脸是疤的嘶吼一声,举着刀朝二狗冲过来。众人迎着他的刀扑上去,乱刀将他砍死。剩下的六个鞑子,终于有人崩溃了,一把将刀仍在地上,跪倒在地。旁边的人大骂出声,身边却又有人跪了下来。“操,现在投降?晚了!!”二狗大喝一声,“一个不留——!!”十几把刀疯狂地扑了上去。山口终于静了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风的呜咽。地上铺了层尸体,有鞑子的,也有弟兄的。二狗滑坐在地上,剧烈喘息着。王老汉走过来,往他嘴里塞了块干粮。老猎户的手在抖,掰不开干粮,只能用牙咬。“走……”二狗嚼着干粮,血和干粮混在一起,又腥又噎,“继续追……”战兵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没人说话,只是默默地捡起地上的刀。“狗哥,有情况!”有人指着旁边的山头低声道。二狗抬眼望过去,心头一紧。暮色中,山头上影影绰绰,出现了一片人影。看样子,至少百八十人的规模。“操,是鞑子?”有人笑了一声,“完了,死球了……”“不是……”二狗摇了摇头。他眼神好,能看出对方穿的不是鞑子的战甲,而是布衣。王老汉脸色煞白,转过头来:“二狗,是山里的蹚将……”在他们的方言里,蹚将就是山匪的意思。“这是遇上半路打劫的了?”二狗眉头紧紧皱起,扭头望了一眼万夫长逃走的方向,“操他妈的……”山坡上,已经有数十道身影下来了。…………翌日。黑风寨,一名寨兵带了个穿灰布短打的汉子进来。那汉子腰里别着把匕首,进门就扯着嗓子问:“陆寨主在何处?”。林川正坐在地上磨刀,闻言抬起头来。那汉子目光扫过周围,落在林川身上,也只是淡淡一瞥,没把他放在眼里。汉子见没人搭理,有些不耐烦:“我是黑骷寨来的,找陆寨主有要事相商。”有个寨民路过,朝着内寨的方向指了指:“陆寨主在议事呢。”汉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刚要抬脚往里走。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林川拦住他:“黑骷寨来的?”他记得这个名字,陆沉月以前跟他讲过,是西梁山最大的寨子。寨主廖云天,原是西梁军里的百户,心狠手辣。汉子上下打量了林川一番:“你是什么人?”林川没理会他的无礼,只是盯着他问:“找陆寨主何事?”汉子嗤笑一声:“我找你们寨主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让开!”就在这时,陆沉月走了过来:“何事找我?”汉子见陆沉月来了,脸上立刻堆起笑,刚才的倨傲一扫而空:“陆当家,小的是替廖当家传话。听说黑风寨的弟兄们截了鞑子的粮车,杀了不少硬茬,廖当家都佩服得紧。”“少绕弯子。”陆沉月走到近前,“廖云天让你来做什么?”汉子的笑容僵了一下,讪笑道:“贵寨的二狗兄弟带着十几个弟兄,昨天在西梁山口跟鞑子血拼,现在……现在在我们寨里歇脚呢。”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几个听到这话的寨民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望了过来。林川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歇脚?”陆沉月冷笑一声,“廖云天倒是会用词,他这待客之道,真是跟当年在西梁军里一个德性。”汉子的脸“唰”地白了,廖云天最恨别人提他西梁军百户的过往,更恨别人说他杀人潜逃的事。他慌忙摆手:“陆寨主说笑了!弟兄们只是伤得重,我们当家的给他们请了郎中……”“少废话。”陆沉月打断他,“廖云天想要什么好处?”汉子咬了咬牙:“当家的说了,只要黑风寨把截来的粮车分一半,再送十石盐,立马放二狗他们回来。要是……要是不肯……”“他敢威胁我?”陆沉月的声音陡然拔高。:()封疆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