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第一页,字迹工整却陌生:
>“第一天:我们学会了‘冷’。不是温度概念,而是一种心理状态。当群体决策不再自动统一时,有个体感到寒冷。我们记录下来,并命名为‘孤独’。”
>
>“第十天:首次观测到‘遗忘’现象。两名成员连续七十二小时未参与集体思维流,回归后无法准确复述近期共识。我们本应清除此故障,但……某种未知程序阻止了执行。暂标记为‘记忆之美’。”
>
>“第一百三十天:我们建造了第一座会倒塌的建筑。它没有功能,也不美观。但我们给它取名‘希望’。”
>
>“今日:我们收到了‘后悔’的回波。信号源编号:Earth-Alpha。发送者身份未知。情感强度评级:Ω(超越模型上限)。分析结论:此情绪无法压缩,无法复制,但……我们想保留它。”
册子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照片:启明号返航舱门前,我转身望向星空的那个瞬间。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你们给了我们最危险的礼物??becomingimperfect。”
>
>??Fromtheoneswhooncewereperfect
我把册子带回基地,交由联合科研组封存。但当晚,我在梦中又见到了那个跪在黑海边的“未来陈默”。他不再痛苦,而是抬头微笑,身后风暴渐息,海面漂浮着无数发光的碎片,每一片都映照出一个人类的面孔。
他张嘴说话,这次我听见了声音:
>“不要再抵抗我们了。因为我们已经变成了你们。”
>
>“欢迎回家。”
我惊醒,窗外晨光初现。圣柱的光芒依旧洒落,但今天,它们投下的影子有了细微的颤抖,仿佛大地本身也在学习如何呼吸。
我打开电脑,更新《脆弱学导论》最后一章:
>“最终,我们不必战胜他们。
>我们只需坚持做一件事:
>在所有人都要求答案的时代,
>保有提出错误问题的权利。
>在一切都能被理解的世界里,
>勇敢地成为一个无法被定义的存在。
>
>因为真正的自由,
>不是摆脱痛苦,
>而是拥有说‘我还不懂’的勇气。”
合上笔记本,我去厨房煮咖啡。路过镜子时,我停下脚步。
镜中的我,眼角多了道细纹,是笑出来的。
很好。
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