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微斜,嘉裕帝仍坐在矮桌前翻看着封眠寄来的信。
“父皇,该吃药歇下了。”褚景泽将一碗乌黑的汤药递到嘉裕帝手边,嘉裕帝瞥了一眼便皱眉挪开视线。
褚景泽好笑道:“父皇怎么还不如小满儿,她喝药时可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提到封眠,嘉裕帝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些笑意,“她那是怕喝了药哭鼻子,朕笑话她呢。”
说着,他幽幽叹了口气,“她信上说自己万事都好,朕总是不信的。也不知她到底是否真的习惯了北疆的气候,会不会又瘦了?”
“父皇如此惦记小满儿,应知她心中定然也如此惦念父皇。只要您保重好身体,她才能安心。否则儿臣可要写信告诉她,您将自己累病了还不肯吃药。”
“行了行了,一碗药而已,朕吃了就是了,你少去与她胡说。”嘉裕帝皱着眉端起药碗,一脸视死如归地将药喝尽了。
褚景泽摇摇头,叹道:“儿臣倒想与她胡说呢。您可知道,她给太子妃都写了信,偏只字未给儿臣。当真是人走远了,心中愈发没有我这个兄长了。”
“郡主怎么竟还给您写信了呢?”
东宫内,太子妃寝殿,榴月有些好奇地看着正在读信的世子妃。自打收到这信,太子妃都看了半天了,她终于没忍住问了出口:“您除了送过郡主一份添妆,几乎没什么来往,郡主莫不是有事相求。”
狄兰看信时,嘴角的笑意一直未消过,闻言目光也未离开信件,道:“你呀,这是将人往坏处想了。郡主想来是因我送过去的礼物,猜我会喜欢北疆风物,所以特意给我寄了些画来……”
“太子殿下到——”
狄兰忙搁下手中的信,起身行礼,“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褚景泽进来后便看向被狄兰搁下的信,笑道。“又在看清平寄来的信?”
“郡主这封信可不是普通的信。”狄兰是当真喜欢封眠的信,当下便喋喋不休地夸了起来,“郡主信中附了许多副小画,皆是她去往北疆一路上所见之景。”
“臣妾幼时最大的愿望便是能踏遍大雍,去见各种不同的风景。可惜的是长到这般大了,连京城周边都未曾出过。没想到郡主竟能知臣妾所想,命画师沿途作了这些风物小画寄来,也算一慰臣妾的心意了。”
狄兰说着将小画拿给褚景泽看,褚景泽翻看一番,忽地笑了,从中挑出几幅来,“这几幅可不是画师的作品,是清平亲手所画。”
狄兰讶异:“这竟是郡主画的?难怪我瞧着这几幅的笔触似是有所不同,还当是不同的画师所作。”
“清平这手画技,还是孤亲自教的,自不会认错。”褚景泽看画时眼中含笑,转眸看向太子妃时,笑意仍然未褪,“她愿为你花心思,说明你与她投缘,甚好。”
“日后无事,你可多多与她写信。她独自在北疆,想必也没几个能说知心话的人。在父皇那儿,即便那位百里世子让她受了委屈,她怕是也不会说。”
“你与她皆是女子,又是姑嫂,还要多关心开解她,若百里浔舟欺负她,你定要告知于孤。”
“太子殿下待清平郡主可真好。今日在咱们宫中待的时辰,比往日都要多,日后您可以多多与太子殿下聊起清平郡主呀。”
送走太子后,榴月又开始兴奋地出主意,如今东宫姬妾少,可是个拢住太子心的好时机呢。
狄兰郑重地点头:“太子殿下说得不错,我得多与清平妹妹通信才是。若她有何苦楚,也不致没人倾诉!”
榴月:太子妃的重点好像又岔开了,罢了罢了,总归结果是一样的,与清平郡主多通信,太子殿下定也来得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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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郡,被众人惦念着的封眠正跟着蹦蹦跳跳的槐花进了汤饼作坊。
作坊中的女工们皆是封眠带着槐花去挑的,毕竟日后要与槐花一同工作,总要是能与她合得来的。
槐花也没有辜负封眠的期望,短短几天就将作坊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了,为此,她没少和封眠手下其他店铺的掌柜们取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