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芙握着勺柄,手白净纤细,她静悄悄地喝着,只发出些茶水荡漾和瓷器刮蹭的细响。
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细响倏然间停了。
桑芙抬起眼,短暂的沉默像是在思考,然后摇摇头:“大部分都不记得了。”
“我以前从来没有醉成这样过,”她不放心,还是说出了口,“我不知道我醉了是什么样,没有给你带来麻烦吧?”
以前和盛微瑶喝的那次,只能叫做微醺,她还以为她顶多到这种程度,没想到还能断片。
“不记得了?”
庄墨闻动作不变,笑意却不动声色地漫开了,大约是人的劣根性在作怪,他慢条斯理地说:“麻烦倒没有,但你记不记得,你醉了以后,对我动手动脚,上下其手?”
茶碗“啪嗒”一声落在木质桌面上,闷响一声,她已经慢慢地喝了大半碗,所以茶水并没有洒出来。
桑芙表情呆滞,紧紧握着碗边,像被他的话冲击到回不过神来:“真、真的吗?”
没等到庄墨闻开口,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桑芙顺着声源转过头,当看清眼前的画面时,登时心惊肉跳:
“初一!那是巧克力,你不能吃!”
初一叼着袋未开包装的巧克力,轻快地从作案现场——床头柜前逃离。
桑芙来不及想它怎么会知道那里有吃的然后精确地拉开了抽屉,满脑子都是“狗吃了巧克力会死”,连忙去抓它。
事出紧急,一刻也耽误不得,只能先抓再说。
初一却完全不懂它叼着剧毒的毒药,两个人越追它越兴奋,很快就跳到沙发上。
桑芙叉着腰,喘着气站在沙发一端,和对面的庄墨闻交换了眼神。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分头逼近,抓住时机一把扑上去,终于将这浑圆灵活的家伙抓个正着。
庄墨闻按着它,把巧克力从狗嘴里夺过来,它还是有点分寸,大概只是想玩玩,薄薄的包装在它嘴里呆了那么久,也没被咬破。
“好了。”他看向桑芙,她还抱着初一,生怕它跑了似的,庄墨闻眼尾微挑,把她的手拉开。
“可以松手了。”
桑芙手一松,怀里就空了,初一像条泥鳅似的溜之大吉。
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真是太惊险了,以后我还是不把巧克力带回家了,不怕一万就怕……”
视线从初一的方向转回来,桑芙的话音渐渐地转停。
刚才初一在,不觉得有什么,初一一走,他们之间什么阻隔都没有了。
庄墨闻单腿屈膝跪在沙发上,半撑着身子。
而他身下那片空间,本来是初一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她。
刚喝下的姜茶辣得她的胃发热,桑芙错开从头顶落下的视线,想起身,庄墨闻却蓦然下倾了几分,另一只手撑在她耳侧。
骤然间拉得很近,呼吸相融。
“刚才的话还没说完,”他低声说,“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任?”
桑芙的脑袋里一团乱,她眼里瞳光微颤,完全懵了:“负、负负负责?”
她真的对他上下其手了吗?她真的乱摸了吗?难道喝醉了,真的会发酒疯做出一些和平时大相径庭的事吗?
还是说前段时间盛微瑶总是和她讨论庄墨闻的肌肉什么的,导致她潜意识里就很想求证一番?
不管是哪一点,都太可怕太雷人了!
她越想越心虚,音量直接减半:“抱歉,我也不知道……”
一道低笑传来。
庄墨闻忍俊不禁,也懂得适可而止,他歉然:“抱歉,是我骗了你,你酒品很好,什么都没有做。”
桑芙反倒不信了:“真的?”
他点头:“真的。”
“你在车上睡着了,我们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