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总之,那个认字犬逃出来了,甚至,还被私塾先生的女儿收留了。”
炎红砂只觉得胳膊上的汗毛一根根奓起,胸口一阵发闷:“那那个私塾先生的女儿,知道认字犬实际上是……人吗?”
罗韧想了想,缓缓摇头。
“记不记得我们看到的第五幅水影,是私塾先生的女儿给认字犬喂食,那完全是当作家畜来喂养的。我觉得那个姑娘是个好心人,她如果知道那其实是个人又愿意收养,怎么说也会像人一样对待它的。”
一万三冷不丁冒出一句:“而且,从那条认字犬的心理出发,它宁愿瞒着吧。”
炎红砂觉得脚底都在冒凉气了,打了个寒战之后,不作声了,低头看到曹解放正在脚边,下意识就抱起来在怀里,暖哄哄的,当个热水袋也好。
罗韧继续:“接着,私塾先生的女儿出嫁了,从水影里,我们看到大红喜轿,也看到那条认字犬,一直痴痴看着喜轿。”
曹严华脱口说了句:“它……它不会对那姑娘,生出心思了吧?”
罗韧脸色沉了一下,似乎不想在这个点上多作纠结:“紧接着,我们看到私家小院,竹帘里,男人和女人拥抱,而门外角落的阴影里有一只狗。”
“起先,我们猜测太多,甚至怀疑那个女人是不是不守妇道,跟别的男人私相授受。现在想来,那个男人可能是她的夫君,那只狗才不正常。”
那只认字犬,不是看家护院,而是在暗处……窥视。
“再接下来,是那场火灾。”
炎红砂“啊”的叫出声来。
她想起来要把叔叔炎九霄送去火葬时,自己做的那个诡异的梦了。
梦见焚化炉里,出现的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脸色痛苦而扭曲,像是拼命想爬出来。梦里,她冲出监控室,想去找焚化工,看到焚化工的裤子里,鼓囊囊的一团,像是有条尾巴。
她结结巴巴:“那场,那场火……”
罗韧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忍:“那场火,应该不是意外。”,!
一愣,剥好的鸡蛋掉到地上,滴溜溜滚了老远,神棍被豆浆呛的一迭声咳嗽,一万三费力咽下口中的包子,直觉是噎着了,面红耳赤地朝曹严华要水喝,只有曹解放乐的不行,扑着翅膀下地去追鸡蛋。
罗韧笑着看木代,说:“小丫头也是坏,专等人家吃上了说。”
脸上是带着笑的,只是那笑容,殊无欢愉之意。
一行人之中,神棍最急,嘴巴一抹,向木代追问:“什么故事?”
木代把书面朝向他们。
那是本硬壳书,书封上有个袍袖翩翩扎着纶巾的书生,典型的中国画风,边上三个大字《子不语》。
曹严华站的最远,眯着眼睛看:“什么玩意儿?”
神棍却哦了一声,像是见着老朋友一样:“子不语啊。”
他解释:“这是中国的古典志怪小说。是清朝时候的袁枚写的,书名取自论语‘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袁枚这个人生性放达,自己说了‘广采游心骇耳之事,妄言妄听,记而存之’。”
罗韧看他:“你看过?”
神棍得意:“那当然。不过老早看的,忘记的差不多了。这书得……三十多卷吧,很多故事的。”
蓦地反应过来:“这里头记了七根凶简的事?没可能啊,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木代沉默了一下,说:“这本书,第342页,在续卷里,有一个故事,标题叫《唱歌犬》。”
曹严华没听明白:“嘛玩意儿?”
“有两个耍杂耍的牵了条狗,在闹市上卖艺。观者如潮,因为……那条狗会唱歌。”
曹严华倒吸一口凉气。
“小师父,这狗是成精了吧?比水影里那个……会识字的狗还生猛啊。”
神棍皱着眉头,像是苦苦思索着自己当年看《子不语》时,到底有没有看到这个故事。
木代继续讲下去。
“因为这表演太火了,被当地的县令遇到。他命令人把那狗带回来,对耍把戏的人说是要给太夫人看个乐呵,太夫人高兴了,会重重有赏的。”
神棍嘴巴张的老大,似乎记起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