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再没有空白的碎片了,场景更加清晰,不要说是声音和气味了,就连走在街市上,偶尔和人的擦碰,那感觉都异常真实。
罗韧嘱咐几个人:别老盯着耍把戏的看,注意周围,有什么突出的地形地貌,任何值得留意的线索,都可能是后续查找的关键。
五个人,就在街市上分头散开。
开戏的铜锣一想,一万三他们还是好奇的不行,争相挨了过去,有了《唱歌犬》的故事打底,这一趟看的更加仔细,互相咬耳朵说:“还真的,仔细看那个狗的脸吧,还真有点人的模样。”
木代不想看,因着猎豹,对这个场景,她本能的反感和反胃。
她在人群之外信步闲走。
看到个算命测字的摊儿,算命先生撸一缕山羊胡子,鼻梁上架个小黑框的山羊眼镜,身后的挂幌子上写:测字、算命、代写家书、吉利名。
这业务还挺多样。
有个中年男人,坐在摊子前头的马扎上,扎着裤管,憨憨厚厚,跟那算命先生说话。
木代听到他说:“媳妇儿肚子争气,刚落地了个大胖小子。俺认字不多,想请先生给起个吉利名儿,要是能立个谱系,就更好啦。”
“贵姓啊?”
“姓尹。”
算命先生翻着边上的姓名册儿,装模作样:“要立谱系,自当从头开始。《道德经》里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以此类推,谱系不绝。甲子变换,子丑寅卯,鼠牛虎兔,流年更转,瓜瓞绵绵。”
“今年是……虎年,此子当名尹道虎……”
那人连连点头,一副“先生言之有理”的模样。
木代只觉得好笑,这算命先生,不是随便糊弄人家么,哪有拿十二生肖给人瞎起名字的,要知道,十二生肖里有一个是猪,哪一代轮到这个“猪”字,岂不是呕的要去撞墙?
她忍着笑,推算着算命先生取的混账名儿。
这第一代叫尹道虎,第二代就是尹一兔,第三代是……
木代心里忽然一激。
尹二马,第三代叫尹二马!,!
p;木代紧紧闭上眼睛。
她不想去想当初另一个“选项”到底是什么,但后背控制不住的一阵阵发凉,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但又觉得,所有的坚强,都有一个类似命门的东西,一戳就破。
扪心自问,如果她连人的形态都不存在了,她活得下去吗?
如果猎豹再把她带去罗韧面前展示,罗韧也完了吧。
多么奇怪,忽然之间对一个穷凶极恶的人生出感激,只因为她手下留情了。
木代手臂收紧,手指死死抓住罗韧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不想抬头,也不想看见任何人,就想拼命朝他怀里钻,似乎能钻出什么出口来。
门响,神棍的声音响起。
“那个……打扰了,那本书我能拿走吗?研究一下。”
真感谢他的到来,木代那一股子劲忽然泄了,疲惫袭来,感觉罗韧伸出手,托住她的脸。
神棍的脚步声过来,耳边传来书页的哗哗声,木代不想动,就那么趴着,而神棍,似乎也并不觉得她反常。
他的所有心思,都在那本书上。
自言自语说:为什么猎豹会有这本书呢,难道她也知道唱歌犬的故事?
木代觉得,或许是知道的。
凤凰鸾扣知道,凶简也一定知道,收伏凶简以来,猎豹是跟凶简结合的最可怕的一个,亚凤对凶简都能有所感知,猎豹一定侦知到的很多。
神棍忽然“咦”了一声:“还有英语呢?”
他磕磕巴巴的念:“哎曲,阿意,地,呃,这是什么英语啊?”
罗韧说:“我看看。”
木代抬起头,胳膊撑着身子,头发因着刚刚的揉钻,显得乱糟糟的,罗韧一手接了书,另一手很自然的帮她抚顺头发。
那是书的封底内页,很潦草,h-i-d-e,隐藏、隐蔽的意思。真不知道神棍英语是怎么学的,把最后一个e读成“呃”,他以为是读拼音吗。
当天傍晚,罗韧出院,其实身子还没大好,医生和护士都瞠目结舌,私下议论着:“这人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