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细长的胳膊攀上柜门:“这就是疯嘛……”
木代没有说话,屋里安静极了,能听到闹钟滴答滴答的走格声,回头看,隐蔽的角度里,有泛着亮的光,那是担心着她的红姨,听了何医生的建议,在她房间里放置的摄录机。
木代忽然大踏步上前,瞬间进入了小木代的身体。
再然后,她径直走到屋子的角落处,搬开用作隐蔽的杂物,取出摄录机,揿下按钮,倒带。
小七问她:“你干什么啊?”
“把这一段洗掉。”
洗完了,她把摄录机放回,拿过闹钟,摆在正对面的地方,重新盘腿坐下。
秒针的针头是夜光的,带一点点绿,循着那个表盘,规规整整地走时。
木代一直盯着看,小七细长的身体诡异地弯下来,橄榄球一样的脑袋在她面前晃,问:“你又干嘛啊?”
木代说:“我累了,要休息一下。”
“别休息太长时间啊。”
“知道。”
她盯着表盘,唇角慢慢现出微笑。
那时候,何医生说:“木代,你需要学会自我催眠,要把目光收向内里,去和你另外的人格对话。”
木代慢慢闭上眼睛。
目光收向内里。
进入到那个业已崩塌的、紊乱的精神世界里去。
这个孱弱的小木代,需要剥离此时无法承受的罪孽感,还需要一个没有原则的,强悍的保护。
这个崩塌而又紊乱的精神世界里,不会有小口袋和木代二号。
但是没关系,她可以把它们塑造出来。,!
着脸大叫:“打人,你打人!”
木代吼:“你不早说!”
“我说了啊,我让你不要管。要怪就怪你的朋友,明知道两个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他们,她为什么还回来呢,她以为,拿了铁锨回来,她就能赢吗?”
小七鼻子里哼了一声,嘟嘟嚷嚷:“这就是自己蠢嘛,她要是跑了,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跑了,当然是皆大欢喜了。
但是雯雯明知道危险,还回来帮她,有错吗?
小七还在絮叨:“看,白忙了吧,早知道就别插手了,反正这趟几乎没能改变什么……”
木代走的很慢,几乎失神地看身侧的一帧帧波影。
看到霍子红和沈雯的家人找到工地,看到沈雯的母亲几乎昏厥,看到医院,看到坟场,看到家里被砸,看到自己下跪……
她低声说:“怎么会是白忙。”
她庆幸自己没有袖手旁观,尽管再次差之毫厘,失去了一个那么好的朋友。
小七一直让她别插手,闷着头,往前跑。
是该插手,还是不该插手呢?这重新经历的前半生,是要力求跟之前的人生完全相似,还是应该循着本心去做?
她有过遗憾,也犯过错,有人说,人不能犯两次同样的错误,第二次还那么做,就不是犯错,而是选择。
进入观四蜃楼,小七的话包藏祸心半真半假,她得有自己的选择。
正确的选择。
波影晃动,木代停下脚步。
时间是晚上,屋里黑着灯,隐约能看到床的轮廓,还有床上的人。
床头灯忽然亮起,少女时的木代从床上坐起来,光着脚下床,似乎是要去洗手间,但是才走了两步,忽然盘着腿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