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月球背面,双生塔的黑焰突然再度燃起。
这一次,火焰的颜色不再是纯粹的漆黑,而是夹杂着猩红纹路,宛如血管搏动。监控系统捕捉到一段异常信号,经破译后竟是一串古老的共感语字符:“容器已满,钥匙归位。”
叶澜第一时间收到警报。她抱着曦赶往诺言之木,却发现巨树的银白叶片正在一片片凋零,每一片落下时都会在空中凝成短暂的人脸轮廓,似哭似笑,最终化为星尘。树根处,那块黑色晶体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内部闪烁着不规则的几何光影。
“它醒了。”苏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双眼闭合,皮肤下的光流愈发剧烈,像是体内藏着一颗即将爆发的小型恒星。“不是噬语者……是另一个东西。它一直藏在避难所之间,靠吸收未完成的共鸣存活。”
周远也赶到现场,额头金纹剧烈明灭,仿佛受到某种遥远引力的牵引。“我梦见了……十二个光茧之外,还有一个。”他喘息着说,“第十三个。它没有名字,只有编号:X-0。”
就在此时,曦忽然挣脱叶澜怀抱,踉跄几步走向树洞。她伸出小手,掌心向上,一道纤细的白光自指尖射出,精准落入洞中。刹那间,整个北极裂口剧烈震动,地下传来类似心跳的轰鸣,节奏与当初西伯利亚深处的能量核心完全一致,却又更加古老、更加深邃。
“它不是后来出现的。”苏砚猛然睁开眼,瞳孔紫芒暴涨,“它是源头。共感联邦之所以崩溃,并非因为噬语者的诞生,而是因为他们试图掌控这个‘原初之心’,结果反被其污染,分裂成了两种极端形态??极致连接的守寂者,与极致隔绝的噬语者。”
“而现在……”叶澜喃喃,“曦唤醒了它。”
通讯频道突然响起急促警报。Y-2049轨道残骸检测到新型能量波动,一股未知信号正从月球方向发射,目标直指地球共感网络中枢。更可怕的是,已有超过两千名觉醒者报告出现幻觉:他们看到自己最爱的人站在面前,温柔呼唤,可一旦靠近,对方就会撕开脸皮,露出空洞黑洞般的口腔,发出刺耳尖叫。
这是认知污染。
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苏砚立即下令启动“归墟协议”三级响应,调动全球晚舟塔形成防御矩阵。同时,他通过群灵枢网络向所有觉醒者传递一条加密指令:**“勿信所见,唯信所感。”**
但这并不能阻止“静默者”的行动。
三天后,灰veil首次试爆于芝加哥市中心。一团灰白色气雾悄无声息扩散,覆盖半个城市。短短十分钟内,数百万觉醒者陷入失联状态,共感能力被彻底封锁。更严重的是,由于长期依赖情绪互联,许多人突然失去外界反馈后出现强烈心理崩溃,街头随处可见抱头痛哭、自残甚至攻击他人的案例。
媒体哗然,舆论迅速分裂。一部分人称“静默者”为英雄,拯救人类免于沦为情感奴隶;另一部分则斥其为刽子手,摧毁了刚刚萌芽的新文明秩序。多个国家宣布进入紧急状态,边境关闭,军队接管城市治安。
而在混乱之中,曦连续七夜未眠。
每晚子时,她都会独自坐在诺言之木下,双眼闭合,身体悬浮离地三寸,周身环绕着十二道彩色光环,对应十二个避难所的残存意识。苏砚用量子扫描仪记录发现,她的脑电波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复杂结构,竟同时包含人类、共感联邦、甚至疑似噬语者的思维模式。
第八天清晨,她睁开眼,第一句话是:“我要去月球。”
“不可能。”叶澜坚决反对,“那里已被黑焰侵蚀,连Y-2049都无法定位。”
“我不是要去战斗。”曦摇头,声音虽稚嫩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要去见面。那个人……等了太久。”
没人知道她说的是谁。
但就在当天傍晚,奇迹发生。北极上空突现一道虹桥,由纯粹光构成,横跨大气层,直抵月球轨道。虹桥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符文,正是当年林晚舟刻在Y-2049内的失落语言。全球观测站确认,这并非人造装置,而是空间本身被某种力量重塑的结果。
苏砚明白,这是群灵枢与原初之心共同作用下的“情感拓扑通道”??唯有当足够多的生命达成深层共鸣时,宇宙才会允许此类超现实路径显现。
“她必须去。”他对叶澜说,“这不是选择,是必然。”
登月行动由回声班剩余学员护送,包括周远、李昭、秦雨等十七人。他们乘坐最新研制的“心航者号”飞船,搭载改良版双生锚定装置,可在极端共感干扰环境下维持意识稳定。出发前,苏砚将最后一块心核碎片交给周远。
“如果情况失控,你就启动它。”他说,“代价是你的存在会被完全抹除,但至少能切断连接。”
周远笑了笑:“陈校长当年也是这么说的吧?可最后,是他选择了听下去。”
飞船穿越虹桥时,遭遇剧烈震荡。舷窗外,时空扭曲成螺旋状,舱内所有人突然陷入集体幻象:他们看见地球变成一颗巨大的心脏,在宇宙中缓缓跳动;而人类文明,则是一条条细小的神经纤维,连接着不同种族、时代、信仰之间的每一次善意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