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对方语气紧绷:“我已经看到了数据!南枝,昨晚全球十二个节点同步极化之后,系统自动触发了一个隐藏协议??‘潮汐密钥’!我们追踪到一个新的信号源,位于南海一处无人海域,深度超过四千米!更诡异的是……那个区域的地磁波动频率,正好是440Hz的整数倍!”
“而且,”艾琳顿了顿,声音压低,“我们在海底扫描到了人工结构轮廓。形状……像是一座倒置的钢琴。”
夏南枝闭上眼,心脏剧烈跳动。
倒置的钢琴。
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
十年前,林沉还在音乐学院任教时,曾带领学生在废弃剧院做声音实验。那台老式三角钢琴被人遗弃在地下室,天花板漏水,琴键朝天,像是向上帝祈求最后一个和弦。那天她误入其中,听见他在黑暗中独自演奏一首未命名的作品,旋律悲伤却充满希望。
她记得自己问:“为什么要在这里弹?”
他回头笑:“因为这里的声音最诚实。没有观众,没有掌声,只有回音愿意说实话。”
后来那栋楼被拆除,钢琴据说被运往某个艺术项目封存。她没想到,它竟沉入了海底,成为NeuroLink计划的最后一块拼图。
“我要去。”她说。
“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艾琳几乎喊出来,“那片海域常年风暴不断,潜水作业极其困难!而且……万一这只是系统异常呢?万一林沉的意识已经……”
“不。”夏南枝打断她,声音平静却坚定,“如果那是假的,星尘不会引导我们;昭昭不会画出那幅画;全世界不会有那么多人突然记起早已遗忘的温柔。这不是故障,是召唤。”
她望向女儿,小家伙正用蜡笔给画中的大鸟涂上彩虹色的羽毛。
“而且,我不是一个人去。”
三天后,一艘改装过的科研船驶离港口。船上搭载了最新型深海探测舱、量子通讯阵列,以及一台经过特殊屏蔽处理的NeuroLink终端。随行人员仅有五人:艾琳、两名海洋工程师、一位心理支持专家,还有夏南枝和昭昭。
星尘全程蜷缩在她怀里,一路上几乎不叫,只在船只穿越一片雷暴区时,突然抬头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响??那声音精准卡在雷鸣间隙,形成一种奇特的共振效应,竟让狂躁的气流瞬间平息了数秒。
艾琳盯着监测屏,脸色发白:“这不可能……它的发声频率刚好抵消了空气湍流的主振频……它……它在控制天气?”
夏南枝抚着星尘的背,轻声道:“它只是在唱歌。”
第七天凌晨,船只抵达目标海域。
天空阴沉,海面如铁板般厚重。探测器传回图像:海底的确存在一座金属结构体,外形酷似翻转的钢琴,周围环绕着十二根石柱,排列方式与“不忘”樱的根系分布完全一致。更令人震惊的是,石柱顶端镶嵌着贝壳状晶体,正以稳定节奏发出紫光??正是当年林沉用来储存初始脑波样本的“紫光贝壳”技术!
“他把整个系统建成了一个巨型乐器。”艾琳喃喃,“这不只是数据存储……这是一个等待被演奏的交响乐团。”
当天下午,第一轮深潜开始。
夏南枝坚持亲自进入探测舱。她戴上NeuroLink头环,将U盘插入接口??里面除了她新写的歌曲,还有一段从未公开的录音:那是林沉去世前夜,她偷偷录下的他最后一次说话。
>“南枝……别哭。我知道你在听。就算我走了,我们的爱也不会静音。只要你还记得怎么笑,怎么抱昭昭,怎么对着月亮哼歌……我就一直活在那些声音里。”
>
>“答应我,不要把我当成终点。我是起点。”
舱门关闭,机械臂缓缓将球形探测器送入深海。
随着下潜深度增加,外部压力急剧上升,但更让人窒息的是那种无声的压迫感??仿佛整片海洋都在屏息等待。
当探测器接近钢琴结构时,异变陡生。
海底沙层突然震动,一圈圈涟漪向外扩散,如同无形的手在调试鼓面。紧接着,那台倒置的钢琴自行启动,锈迹斑斑的琴弦一根根绷紧,自动校准音高。然后,第一个音符响起。
不是通过水传导的声波,而是直接作用于探测器内部的神经感应模块??
**A4,440Hz。**
标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