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不敢想。要是自己晚来一步,会发生什么事?她的咽喉会被割开。她会倒在这冰冷的地上,永远闭上眼睛……一想到这里,他的心脏就像被人狠狠攥住,痛得难以呼吸。再想到那个躲在幕后操纵一切的凌珩,他更是怒不可遏。连身边人都护不住,还谈什么周密计划?一切都不过是虚妄的托词罢了!他已经不想再等了。更不愿再让她独自面对危险。他大步上前,抓住宋初尧的手腕,拽着她就往后面的窗户走。“跟我走!”“你干嘛!凌楚渊,你放开我!”她声音骤然拔高,身子用力地挣扎着。可那点力气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这人还是凌楚渊。他目光直直盯着前方,没有一丝松动。“我干嘛?凌珩护不住你,我还在这装大方,那我就是傻子!”凌楚渊头也不回地吼。他不是在解释,而是在质问自己。为什么要等到她被人欺凌至此才幡然醒悟?为什么还要假惺惺地维持那份体面?宋初尧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出声。“你不觉得这句话,说得挺可笑的吗?”她嗓音微颤,却不肯示弱。“凌珩是没护好我,可这世上谁都能说这话,唯独你凌楚渊,最没资格提“保护”这两个字。”凌楚渊脚步一顿。“你做过什么,你自己不记得了?”宋初尧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她的目光穿透了他的轮廓,仿佛看到了那个雪夜,他在殿前离去的身影。那时她说“求你”,他却只留下一句“大局为重。”“也是,太子殿下马上就要娶新妇了,哪还记得从前那些旧账。”大概连宋初尧自己都没察觉,她说话时嗓子里那股委屈。凌楚渊心脏猛然收缩,疼得他几乎弯下腰去。那一瞬间,无数画面涌上脑海。她的泪,她的跪,她在宫女院受尽欺凌却无人敢救的模样……他想辩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说什么,都像在找借口吧?他能说当时不在京城里,根本不知道她在宫女院受了多少苦吗?他能说边关战事吃紧,他奉命镇守北疆三年未归吗?可当初是谁把她送进去的?是他自己啊!是他在父皇震怒之时,为了保全她的性命,主动提议将她贬入宫女院“思过”。不管她在里面经历了什么,源头都得算在他头上!这个念头死死缠绕着他,越收越紧,让他无法呼吸。沉默了很久,他才哑着声音,轻轻说了三个字。“对不起。”宋初尧笑了,笑得满是讥讽。“对不起”这三个字,她等了多久?五年?八年?可那些被人当狗一样踩在脚下的日子……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掉了吗?要是换个人这样对她,她说不定早就放下了。可偏偏这个人是凌楚渊。谁都可以欺负她。唯独他不行。因为他曾是她年少时唯一的光。是她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他没有资格!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那些事,宋初尧的眼眶毫无预兆地泛红了。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泣声,凌楚渊一下子慌了神。他几乎是本能地猛然转过身,目光急切地搜寻着她的脸庞。“你怎么哭了?”他急忙冲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别哭,别哭了好不好?”“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说,不该让你难过的。”“你要打我,你就打,要怪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哭……别这样看着我,求你了……”他从来不怕死,可唯独见不得她落泪。只要看到她掉眼泪,哪怕他曾心硬如铁,也会疼得心肝寸断。他猛然抓起她的手,声音陡然变得狠厉。“打我,用力打!”“心里有多难受,全都冲我来!我扛得住!”“要是这还不够……”他的话戛然而止。下一瞬,他弯腰捡起地上那把匕首,毫不犹豫塞进她手中。然后,竟直接引导着刀尖,朝着自己的胸口狠狠压去。宋初尧瞪大了双眼,整个人如遭雷击。“你疯了!”她失声尖叫。他是真的想让她亲手捅下去?他难道不怕死吗?“谁要你死啊!”她终于爆发,猛地甩开那只握着匕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冲着他吼出声。“凌楚渊,你清醒一点行不行!你总是这样!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事都不管后果!”“你以为这是深情?这是偏执!是折磨!”“你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不想再见你了!听懂了吗!永永远远都不想见你了!”话音未落,凌楚渊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他猛地扑上前,将她死死抱住。“不行,不准这么说!”他嘶吼着。“你不许不理我!不许离开我!这辈子都不准!”“你要恨,就动手打我!想杀我也好,我绝不还手,绝不躲!”“只要你高兴,只要你能解气,你怎么样我都认!我都受着!”“但这句话,‘不想再见我’,永远别再说了!听见没有!”“如果你敢走,哪怕你死了,我也要把你从地底下挖出来,锁在我身边!”“哪怕魂飞魄散,我也要用命把你拘回来!我要你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的!”“听见没有!你说过要陪我的,我不许你反悔!不许逃!”这不是吓唬人。他真的会做的。他的手臂越收越紧,指尖深深嵌入她的后背,却没有半分松懈的迹象。宋初尧更气了。这家伙,简直就是她命里的劫数!死了都逃不脱!心中的怒火与委屈交织成一团,堵在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一头埋进他胸口。一边使劲捶他背,一边嚎啕大哭。“对!我恨你,凌楚渊,我恨透你了!每一天每一刻,我都恨你!”“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做出这种事的人,偏偏是你!”声音嘶哑颤抖,夹杂着无法释怀的痛苦。听着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凌楚渊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些日子她到底憋了多少苦水……他的眼眶也不自觉地泛红。喉咙动了动,没再动,也没说话。他知道,再多的解释现在都是徒劳。她不需要听他说对不起,也不需要听他辩解当年的选择。她要的,或许只是一个可以放肆流泪的地方。:()东宫夺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