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对故人之女最后的一丝愧疚。宋家丫头,别怨我。他在心中默念。换作旁人,我也愿意留条后路。可这事,牵涉太深。一旦暴露,整个大齐都将倾覆。你我之间,没法两全。就在她踏入密室的一瞬,身后的石墙“砰”地一声合拢。宋初尧猛然回头,心脏狂跳不止。透过墙缝里嵌着铁栏的小窗,她看见宁宣帝已慢慢从榻上坐起。他背脊挺直,双肩展开,竟透出几分帝王久违的威仪。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呼吸平稳有力,眉宇间再无半分虚弱之态。全是假的!一场精心设计的戏,只为引她入局!宋初尧瞳孔一缩,一股寒意自脚底直冲头顶。她悄然扣住了袖中的匕首,眼神骤然转冷。但她并未慌乱。多年的历练早已教会她,在绝境中保持清醒,才是活下来的唯一法则。这处宫殿既然是宁宣帝的秘密据点,那这密室自然也不简单。它不仅是囚笼,更可能是藏着天机的宝库。方才门开时,她已借着微弱的光线飞快扫视了一圈。里面堆满了箱笼与卷宗。有些木箱上还贴着封条,墨迹未干。有的竹简用铜锁锁着,旁边搁着钥匙匣子。这些绝不是普通的陈设。而是记录着朝堂秘辛、军政要务甚至皇室隐秘的档案。或许,能挖出点有用的东西也说不定。富贵险中求,她早就习惯走这一步。她摸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啪”地一声点燃。火光摇曳中,她一步步走进密室深处。而与此同时,皇宫另一侧。本该在府里筹备纳妾的凌珩,此刻却一身玄黑劲装,腰佩长刀,身后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亲卫,疾步闯入宫门。马蹄声急促,甲胄铿锵,惊得守门侍卫纷纷退避。凌珩大步穿过了御花园,脚步不停,直奔东宫。可还没走到地方,就在宫道上撞上了脸色同样难看的凌楚渊。后者披着一件暗金绣边的玄袍,袍角沾了露水,显然是刚从某处密会归来。“凌楚渊!”凌珩攥紧拳头,声音压得又低又狠。正急着赶路的凌楚渊猛地一顿,脚步戛然而止。两人目光一对上,杀气立现。周围侍从还没反应过来,主子们已经扑上去打成一团。拳风呼啸,衣袂翻飞。凌珩常年征战沙场,身手狠辣迅猛,一出手就是杀招。可凌楚渊也不弱。他身形矫健如豹,反应极快,一个翻身便躲过致命一击。顺势反手一推,直接把凌珩按在地上。“凌珩!本宫正要去找你算账,你自己倒送上门了!”他咬牙切齿。“人呢?把我府里失踪的暗探给我交出来!”“你还敢问我要人?我倒要问问你,使的什么手段,把我屋里的人悄无声息地弄去哪儿了!”凌珩死死盯着凌楚渊,眼中翻涌着惊怒交加的情绪。“屋里的人?”凌楚渊眼神一冷。只觉得凌珩这话说得荒唐至极。竟敢把责任推到自己头上?下一瞬,他抬手就是一拳砸过去。凌珩躲闪不及,被这一拳狠狠砸中脸颊。整个人踉跄后退半步,嘴角立刻渗出血来。紧接着,被凌楚渊一把拎起衣领,重重抵在身后的假山上。冰冷坚硬的石面撞击背脊,痛感蔓延全身。只听凌楚渊咬牙切齿地骂道。“凌珩,你竟只想给她个妾室的名分?还敢说本宫冷血?你才是最绝情的那个!”这话正戳中了凌珩内心最羞耻的那一处。他沉默一瞬,眼中的怒意逐渐被复杂的情绪取代。终于,他闭了闭眼,低声承认。“我答应过,以后一定封她为正妃。”“正妃?”凌楚渊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讥讽。“一句空话罢了!谁不会说?今日你说将来会娶她为后,明日呢?等江山坐稳,权势在握,你还会记得今日誓言吗?”话音未落,他拳头再次扬起。这一回,凌珩却不再被动承受。他猛地抬起右臂,稳稳接住凌楚渊挥下的手腕。“你还好意思骂我?”凌珩忽然冷笑,声音陡然拔高。“你自己干过的事心里没数?凌楚渊,要说伤她最深的人,除了你还有谁?”凌楚渊瞳孔骤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继而又涨得通红。“你胡说八道!”他怒吼出声,额角青筋暴起。“凌珩,你找死!”“殿下!别动手!”“三皇子!冷静点啊!”两边随从见状大惊,连忙冲上前死死抱住各自的主子。有人拽胳膊,有人拦腰,场面顿时混乱不堪。“把人给我交出来!凌珩!”凌楚渊挣扎着咆哮。“她要是少一根头发,我让你生不如死!”,!“你还在这装什么?”凌珩也不甘示弱。一边用力抵抗身边人的拉扯,一边怒目而视。“人明明是你掳走的,凌楚渊,少演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突然间,他们的动作齐齐一顿。凌楚渊一把推开身旁的侍卫。他瞪着对面那个满脸淤青的男人,却发现对方的眼神竟和自己一样惊疑不定。糟了!他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不是凌珩动的手!自始至终,他们两个都在彼此怀疑,彼此攻击。可真正动手的,或许是第三个人!而这个人……不用猜,凌楚渊心中已有答案。是父皇!只有父皇才有这样的权势,能避开所有耳目,轻易将人从东宫带走!“玄知!”他猛然转身。“备马!立刻!”玄知急忙追上,边跑边问。“怎么了殿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人不是他带走的。”凌楚渊脚步不停。“有人捷足先登!”后头,凌珩也猛然醒悟。原本以为是凌楚渊暗中谋划,可如今看来,事情远比想象复杂。心口一紧,窒息般的疼痛袭来。她若落入不该落的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他猛地甩开拦着自己的侍从,转身就往仪瀛殿方向狂奔而去。边跑边怒喝。“备轿!快!封锁宫门,不准任何人出入!”可此刻的仪瀛殿,早已人去楼空。宁宣帝仍留在之前的宫殿里。那是一座位于内廷深处的偏殿,平日只有几位心腹太监定时打扫。厚重的帘幕低垂,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刚才在宋初尧面前发病,并不全然是演戏。:()东宫夺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