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签筒的签子上亦画着这九种动物,发给客人一支竹箭,众人依次在竹筒里抽签,抽着什么动物就用竹箭去射什么动物。
射中了,就继续去后面排队接着玩,射不中就往脸上贴一张纸条,纸条上得画上相应的动物,如果有人射中圆盘中的熊,那玩此游戏的所有人都得贴张纸条。
小孩子性子急,刚开始还在桌子上画好动物再往脸上贴,后来没那耐心了,直接把纸贴在
脸上,在脸上作画,有时候收不住笔,将墨涂在了皮肤上,甚是滑稽搞笑。
他们争先恐后,玩的特别热闹。
甚至惊动了隔壁吟诗赏画的大人们,苏轼扭头朝他们这边看来,差点笑喷!
苏迈看着弟弟妹妹们被墨迹染花的脸,不禁扶额道:“那墨是防水的,轻易洗不掉!叔寄,那只乌龟要长在你脸上了,还有圆娘辰哥儿,你们的墨团和横棍也要在脸上待好久了。”
“阿兄,那是兔子!”
“阿兄,那是锦鲤!”
二人异口同声的纠正道。
陈云谏听说脸上的墨洗不掉了,他抬手将墨笔朝十一娘怼过去,将她白净的小脸全部涂黑,跟关公一样。
十一娘气急,把手帕浸满墨汁朝陈云谏的脖领处塞去,兄妹俩瞬间成了墨猴,真真是有难同当了。
有年纪小的孩子听说脸上的墨汁洗不掉,都吓哭了,手一抹泪,脸上没墨迹的地方都被抹匀了,令人哭笑不得,随身女使只好领着人去洗脸。
本来圆娘和辰哥儿正玩得起劲呢,并没将苏迈的话放在心上。
直到宴散之后,二人问朝云讨了洗脸的香胰子,站在铜盥前使劲搓脸,差点把脸皮搓下一层来,墨迹也只是淡了一分,并未洗掉。
两小只相对无语,追悔莫及。
二人又换了别的香粉,亦不管用!等下了画舫,她们直接跳上马车,任谁都哄不出来。
苏轼在马车外负手笑道:“七宝社进了许多新鲜玩意儿,我还说带你们逛逛呢。”他挑眉问道,“不去了?”
两小只早就盼着去七宝社寻宝呢,简直是数着日子过,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呢?!
两小只对视一眼,互相问道:“去……去得吧?”
圆娘抿了抿唇道:“我的脸……”
辰哥儿递给她一个傩神面具道:“不怕,今天有这个!万一七宝社有洗掉墨迹的香粉呢!”
“也是!”圆娘接过傩神面具,利索戴上!悄咪咪的掀帘打量了苏轼一眼,苏轼好笑的将她抱下马车,辰哥儿紧随其后。
七宝社主要卖年轻女郎们用的胭脂水粉、钗环首饰等物,不过此店的东阁间专卖打西洋、南洋来的小玩意儿,过段时间便推陈出新,很受小孩子们的喜欢。
两小只下了马车直奔此地,朝云等人则是在外面的钗环首饰区挑挑拣拣。
迎客娘子端了一盘子最近新上的番货,什么香药制的小扇子,红珊瑚打磨成的小花冠,到时辰会跳舞唱歌的夜莺钟,七彩玻璃包面的西洋镜等,两小只一一瞧过,皆不怎么合心意。
这时朝云在外面叫她们道:“圆娘,辰哥儿快来!”
辰哥儿敛眉,那是小娘子们爱逛的地方,他不怎么想去。
圆娘不由分说,拽着他一道过去。
朝云左手拿着一套造型别致的花钿,右手将圆娘的傩神面具掀开,而后一一将板纸上的花钿样子揭下,往圆娘脸上存有墨迹的地方贴去,她素来手巧,几幅花钿贴下去竟将先前存有墨迹的地方遮了个严严实实,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了,而脸上的花钿被光一照还挺流光溢彩的。
圆娘十分满意,一把将笨重的傩神面具揭下,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朝云作势给辰哥儿贴,辰哥儿一跳三尺远,他才不要贴这个,这是女娘们贴的,他宁可脸上挂着墨迹,就这样丑着!
朝云惋惜的摇了摇头,只好作罢。
圆娘解决了心头大患,终于安心去东阁间挑新鲜玩意儿了,她买了一把镶有宝石的小匕首,藏于袖中或冬天藏于靴帮处都便宜,握在掌间也十分趁手。
店家是个会做生意的,见圆娘如此中意此物,她忙笑道:“小娘子好眼光,此匕首是打西边羌人手里进来的,他们素擅冶炼,此物多年不减其锋,而且……”她眨了眨眼说道,“它还没有名字,小娘子若买下可亲自为它命名,我们找人铭刻在首柄处,字样任小娘子挑选,如何?”
谁能拒绝心爱之物的命名权呢?!
圆娘的心被拿捏的死死的,她观其锋刃寒芒如霜,脑海里瞬间涌出一个名字“惊雪”,她扭头对苏轼说:“劳烦师父赐字了。”
“想好叫什么了?”苏轼垂眸问道。
“就叫惊雪。”圆娘道。
苏轼问店家要了纸笔,略一思索,两个极飘逸俊秀又暗藏锋芒的字落在纸上,店家看过啧啧称奇,问道:“客官可否将此底稿赠我,匕首不要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