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看到辰哥儿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遂问道:“这次小考没把握拿头名?”
“我也不是回回都能得头名的,以前倒也罢了,这次不得头名损失有点大,难不成真认陈云谏当爹?”辰哥儿挠挠头说道,脸色有些尴尬。
圆娘略一思索后提醒道:“照我说,拜魁星不如拜拜师父。”
“我爹?”辰哥儿讶异的问道。
圆娘点了点头,后世学子一到中考、高考的时候就去三苏祠拜三苏如拜魁星一般,他们也是拜的泥塑讨个好口彩,但辰哥儿不一样啊,他能拜到活的苏轼。
“拜师父,我包你能得头名!”圆娘鼓励道。
“真的?”辰哥儿将信将疑道。
圆娘道:“走!现在就试试去!”
两小只走到书房时,正好赶上苏轼从外面回来。
两小只一人抱他一只大腿,把他往书房的座位上引,这个问:“爹爹,你喝茶吗?”那个说,“师父,我给你捶捶腿。”
苏轼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扫来扫去,最后将茶盏一合,问道:“你们俩呀,无事献殷勤,说罢,闯了什么祸?”
两小只齐齐摇头道:“没有,今天有在家中好好温习功课。”
“那是想买什么东西了?”苏轼挑眉问道。
“也不是。”两小只齐齐否决。
辰哥儿大大方方的撩袍在苏轼面前跪下,恭恭敬敬叩首,表情十分庄重,倒将苏轼搞懵了,他轻声问道:“辰儿,你这是何意?”
辰哥儿许愿道:“爹爹保佑,爹爹保佑,保佑我这次月考能得头名!”
“……”苏轼沉默一瞬,他转眸看了圆娘一眼,见圆娘也是一脸郑重,不由有几分好笑。
他将辰哥儿扶起来,拍了拍他膝间的灰尘说道:“想得头名就去温书,拜我作甚?”
圆娘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是觉得拜师父比拜魁星管用,拜魁星还要钱呢,拜师父省钱。”
苏轼刚想笑,忽而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暗自留了心,只面上不表,而后命两小只将书本取来,他一页页翻过,对宋老秀才的授课有了大致了解,然后认真对两小只说:“我既然擎了你们的头,便不能坐视不理。”
辰哥儿果然大喜。
苏轼斟酌着以师长的角度问了辰哥儿和圆娘几个问题,他们有答得好的,有答得磕磕绊绊的,有的则一头雾水完全答不上来的。
苏轼也并未像其他师长那样虎着脸严厉呵斥,只说他们对书本上的知识还未完全吃透,有些地方学得囫囵吞枣,不求甚解,初时没什么大问题,可天长日久、日积月累之下少不得出些乱子,之后对此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学到的知识也缺胳膊少腿,算不得完善。
圆娘和辰哥儿都听得十分认真,最后郑重问道:“那要怎么改善这种情况呢?”
苏轼缓缓说道:“少年为学,每一书作数次读,当如入海,百货皆有,人不能兼求之,如欲
求古今兴亡治乱,圣贤作用,且只作此意求之,勿生余念。事迹文物之类,又别一次求,他皆放此,若学成,八面受敌,与涉猎者不可同日语。你二人,明白了吗?”
圆娘和辰哥儿接过苏轼手中的书本,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而后便坐下按照他所传授的那样,认真温习功课。
不仅如此,两小只互相提问作答,查漏补缺,学得是比之前要深入许多,也更清晰了,再也没有以往那种千头万绪眉毛胡子一把抓的捉襟见肘感。
两小只不再畏惧月考,反而渐渐期盼月考的到来。
圆娘和辰哥儿每天散学回家都要头悬梁锥刺股认真梳理一遍当天所学知识,一切做到心中有数。
苏轼看在眼里,十分欣慰。
陈云谏在陈家亦十分刻苦,连往日里顽皮的性子都收敛了几分。
陈十一娘因为脸上的墨迹消不掉便有几日没去上学,自然不知道自家兄长和辰哥儿的赌约,只觉得自家兄长变了性情,别是被啥冤死的老书生上了身了吧,她还暗暗的往他枕头底下放过显形符,压根没用,又被寺里的小和尚坑了零花钱,可恶。
她只好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圆娘,圆娘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是该认真了,不然十七郎就换爹了。”
“嗯?什么意思?”陈十一娘呆愣片刻,一头雾水的问道。
圆娘遂将陈云谏与辰哥儿之间的赌约说了出来,陈十一娘摸了摸下巴道:“原来如此,怪道他不肯告诉我,原来是想自己输了之后偷偷给人当儿子去。”
圆娘听罢,大笑不止。
陈十一娘又感慨万分的说道:“亏得我爹看他如此认真上进的模样,还欣慰不已呢。这偷着美什么呢,儿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就在辰哥儿和陈云谏卷生卷死之际,争爹大赛哦不,是月考悄然而至。
宋人读书绝大多数是为了科举,所以无论公学还是私塾,夫子考试的模板参考科举考试的制式,也分诗赋、墨义、策论等科目,不过辰哥儿他们才开蒙,还未曾开笔写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