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张氏莫不是要贬妻为妾吧?”
“咱大宋可不兴这个,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张远秋万万没想到,圆娘真的保有当年的订婚书。
如今婚书在徐知州手里,他也不好抢夺过来撕毁。
见众人都对他指指点点,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张,不过,很快他又淡定下来,强词夺理道:“谁家纳贵妾不摆两桌宴席?我张氏不过看你一介孤女可怜你罢了。”
他早就听说苏轼被贬黄州落魄不堪,连屋舍都租赁不起,不是在寺院里借住将就,就是在废弃的驿馆里安顿,哪来的钱给这林氏置办嫁妆?!
思及此处,张远秋又道:“做我张家妻,我娶得起,你嫁得起吗?把苏家刮干净了,也刮不出二两油吧。”
有不少男人向着张远秋说:“确实不错,娘家给的嫁妆太薄,不成体统,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就是,她一介孤女有人要就不错了,争什么是妻是妾?”
“就算能争赢又如何?到时候碰到娘家势力雄厚的,她不也白白吃亏,受尽蹉跎吗?”
“女子就是善妒!”
“对,女人就是贪心!”
有女子向着圆娘说:“我说你们这些男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做妻跟做妾差别大了去了。”
“是啊,没听人讲,宁为穷人妻,不做富家妾吗?”
“嫌人家家底薄,退亲便是,贬妻为妾不是折辱人吗?”
“就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真是能说会道。”
“将
嫌贫爱富说的这样清新脱俗,我等也是见识了。”
当场有读书人破防了,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无知妇人知道什么?!”
圆娘看足热闹,微微点了点头,冷笑一声道:“我父亲生前是苏州府的解元,文章词藻皆惊于世,有文人的胸襟傲骨在,自然不会将他的独女舍给人为妾。”
“张远秋背信弃义,他本是来找我退亲的,不过看我略有几分姿色,降妻为妾来羞辱我,我家中弟兄看不过眼去这才教训他一番。”圆娘说道。
“你说我找你退亲,证据何在?”张远秋死鸭子嘴硬道。
辰哥儿从袖中抽出一张信纸来说道:“你要证据,我便给你证据。”说着,他将之前从张远秋身上搜来的退亲书朗读一遍,而后呈给徐知州道,“使君大人,晚辈听说您与张远秋之父是同榜,可否请您看看这是否是张远秋之父的字迹和印章。”
徐知州此刻想化作一缕轻烟就此消失,尴尬,简直太尴尬了。
在苏轼的眼神压迫下,他只能点点头道:“确实不假!”
众人怔了怔,瞬间鸦雀无声。
圆娘上下打量了张远秋一眼,扯着帕子又硬挤眼泪,拱火道:“背弃婚盟,是我按着你爹的手写的婚约解除书吗?”
“是我撑着你的嘴,说出降妻为妾的话?”
“是我扒拉着你的脑袋嫌贫爱富的吗?”
“我六岁失父,师父将我抱回家悉心教导,吃穿用度,读书写字,无一处不费心的,这十年来,你张家不闻不问,一则消息也没有,亦违背了定亲礼数。”
“张小郎君,你是读书人,这么不知礼的吗?”
圆娘用手中的团扇遮住脸颊,高声道:“哎,这世上竟然有张小郎君这样的人,真真是令人见识到了。”
“背信弃义,嫌贫爱富,见色起意,造谣生事,搬弄是非,颠倒黑白,不知羞耻。”
“你为什么挨揍,还需要我点明吗?”圆娘说道。
“有什么说不得的,你不肯嫁给我,不就是跟苏家男人有染,指不定是怎样的破鞋,我还不屑得穿呢。”
众人迷茫,问道:“苏家?哪个苏家?”
“苏团练副使,苏轼家啊,那边站着的,不就是苏公吗?”有人已经认出了苏轼。
众人屏息,再屏息,完全屏不住了呀,是读书人的都纷纷挽袖,摩拳擦掌道:“和着说道了半日,你负的是苏公之徒啊,竟然还在这里造谣生事,鼓弄口舌,看我不打死你这狂生!”
徐知州怕出事,忙拦道:“大家莫要动怒,莫要动怒,有话慢慢说。”
“这畜生能听得懂人话?我看拳脚加身更能让他醒醒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