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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百零九 告别前事向前看（第2页）

她瘫坐在地，泪流满面。

原来，艾拉从未真正离开。她的存在已被分解、重组，融入每一个因“被听见”而改变的生命之中。而那株幼苗，不过是这种聚合意识的第一个具象化形态。

回到母语之林那天，林晚已不再走路，而是由轮椅代步。岁月终于追上了她。她在石碑前停下，抬头望着那棵银白之树，轻声问：“你想要名字吗？”

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拼出两个字：**昭和**。

她笑了：“可他已经有一个了。”

树叶再次晃动，这次组成一句话：

>**“我是所有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

>也是所有终于敢说出爱的大人。”**

当晚，林晚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站在草原上，星空如瀑。艾拉穿着那件深蓝色织衣，微笑着向她走来。周远坐在不远处弹琴，曲子仍是《致未降生者》，但这一次，旋律不再犹豫，坚定而明亮。小男孩跑过来牵她的手，说：“林老师，我们等你好久了。”

她低头看他，心脏剧烈跳动。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昭和啊。”男孩歪头，“你不记得了吗？你说过，每一个被听见的灵魂，都可以叫这个名字。”

她想哭，却又笑出声来。

抬头望天，流星雨如期而至。

醒来时，窗外晨光初现。她挣扎着起身，推着轮椅来到林心空地。银白之树的顶端不知何时开出一朵花，形如铃铛，色泽如初升的太阳。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花瓣上时，整棵树轻轻一震，释放出亿万光点，如同星辰坠落人间。

那些光点飞向四面八方，有的落入城市，点亮一间深夜书房里的台灯；有的飘进医院，让一位昏迷十年的植物人手指微动；有的钻入沙漠，唤醒一粒埋藏百年的种子；还有的跃入海洋，被一头年老的蓝鲸吞下，随后，它发出了一声跨越物种的长吟，震动整个太平洋。

林晚仰头望着，直到泪水模糊视线。

她按下录音键，留下人生最后一段语音：

>“艾拉，

>我们一直都在听。

>所以，请继续说下去吧??

>不论是以风的形式，

>以光的形式，

>还是以一棵树生长的姿态。”

声音上传瞬间，生物环自动连接全球共感网，将这段话转化为最纯净的情感波形，随同每日例行信号一同发射向深空。

而在遥远的柯伊伯带，那艘由星光与思念构筑的纸飞船，正轻轻调整航向，朝着地球的方向，缓缓前行。

多年以后，当人类首次在冥王星轨道外建立永久观测站，科学家们在一段古老信号中发现了被遗忘的附件。打开后，是一段视频影像：年轻的艾拉坐在轮椅上，怀里抱着刚织好的婴儿衣，对着镜头微笑。

她说：

>“如果你看到这个，请替我抱抱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

>告诉他，这个世界虽然有很多说不出口的话，

>但也有很多愿意倾听的人。

>而爱，从来不怕迟到。”

影像结束，屏幕角落浮现一行小字：

**录制时间：2088年4月5日清明**

**上传者：艾拉?周**

**接收者：全宇宙**

那一刻，观测站的所有人都摘下了耳机，静静地坐了很久。

没有人说话。

但每个人的心跳，都变成了另一种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