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脚勾住马镫,整个人贴紧马腹右侧斜立,轻松骑行一圈,整套动作竟无半分滞涩!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考官扬臂高呼,“甲等!”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四下骤然爆出山呼海啸的喝彩:“好身手!”
“终于有个甲了!”
“陈觉!好样的!”
正凝神间,苏渔肩膀蓦地一沉,一只厚实滚烫的手掌压了上来,惊得她一颤。
回头望去,竟是石大夯。
他不知何时挤到了她身旁,胡乱抹了把汗,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你也在这!快猜猜我得了几个甲?”
她眼底掠过一丝笑意,“瞧你这样,得有两个吧?”
“啊?”石大夯眼睛瞪得溜圆,他赫然拔高了嗓门,“你怎么猜到的?!”
几步开外,王疤瘌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下意识地转过头来——
“哎呦喂!这不是咱们的百夫长么?”
苏渔循声看去,王疤瘌抱臂而立,乜斜着一双吊梢眼正阴沉沉地盯着她,“怎么?花楼里地娘们儿睡腻了,还想来试试真刀真枪?”
几个兵油子闻声回头,待看清来人,顿时挤眉弄眼地推搡了起来。
王疤瘌龇牙咧嘴地怪笑,“瞧你那细胳膊细腿的,拉得开半石弓吗?”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引得旁边几人一阵哄笑,其中一个麻子脸用手肘撞了下同伴,阴阳怪气道:“百夫长这是要给咱们露一手?”
苏渔知道王疤瘌。
此人是营里有名的滚刀肉,仗着是国舅的远亲,又颇有几分蛮力,连朱祉叡的面子都敢下。
苏渔不想惹事,“王兄说笑了,我就是随便看看。”说罢转身就要走。
见她想溜,王疤瘌朝几个心腹打了个眼色,那几人立刻会意,忙侧身一挡,不消片刻便呈合围之势,将路堵得严严实实。
王疤癞陡然拔高了声调,尖锐的嗓音引得所有人纷纷侧目,“你这种废物,连科举都不用上便能荫补为官!怎么?如今嫌官帽太小,还想拜相封侯?”
他冷笑一声,“真是痴人做梦!”
四周顿时爆发出刺耳的嗤笑,鄙夷的、幸灾乐祸的目光瞬间汇聚在她身上。
“是那个买官的小白脸?他还想当将军?!这细胳膊细腿的,怕不是马一颠就散架了?”
人群顿时从四面八方涌来,转瞬便将苏渔困在中央,挤挤挨挨筑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
苏渔抬头望向点将台上的考官。
却见那考官纹丝不动,非但不加制止,反而好整以暇地寻了个椅子坐下。他半阖着眼帘,慢条斯理地捋着胡须,俨然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
看来此人是指望不上了。
她视线轻移,扫向几步开外的王疤瘌。
他横在人群最前,混浊的眼珠死死黏在自己身上,猛地扯开嗓子吼道,“大伙儿都来看啊,看看咱们这位‘百夫长’!平日里人模狗样,架子端得比将军还足,仗着买来的官身在营里作威作福!”
“如今到了见真章的关头,这孬货倒缩在最后,连个屁都不敢放!窑子里的娘们都比他有种!”
他转身面向人群,陡然拔高了音量,一张油腻的脸因兴奋而逐渐变得扭曲,“这种连刀都拿不稳的软蛋也配朝我们发号施令?!来日若真让他带了兵,老子宁愿直接投降!”
这几句话极具煽动性,瞬间引爆了人群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