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说实话不就好了。”许知韵乜她,“下班等我。”
“好嘞!”尤莉娅喜笑颜开,滑着办公椅回去了。
然而下班的时候,Fiona突然在工作群里发了一条通知。说是为了欢迎新同事入职,部门邀请大家下班后,一起去旧宽街的IvyGarden吃晚餐。
尤莉娅看完消息撇撇嘴,故意问佐伊到,“你来TROSOL两年了,见过部门这么兴师动众地给哪个实习生接风洗尘么?”
佐伊答非所问:“IvyGarden很贵的,上次跟朋友去,一人点了份牛排就花了快两百镑,部门请我吃,我也不介意的。”
尤莉娅“嘁”她一句,自顾收东西准备下班。
“你现在就走?不等等他们?”许知韵叫住她。
尤莉娅一脸的平静,“今晚的聚餐我就不去了,我已经给Fiona发了私信请假了。”
“啊?”许知韵问她,“那我们今晚的酒吧庆祝怎么办?要不我也不去了。”
“庆祝肯定是庆祝不了了,”尤莉娅耸耸肩,对许知韵道:“可你看公主今天见了你那激动的样子,你不去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行了,”她拍拍许知韵,“你就当完成工作应酬,我今晚是真的需要酒精来激活一下这死水一般的生活。放心吧,说没钱买酒是骗你的,酒吧里有的是人愿意请我喝酒。”
“走了。”尤莉娅挥挥手,起身离开了工位。
*
旧宽街,IvyGarden。
餐厅的花园就餐区,大家围坐在长桌周围,庆祝新同事的加入。
丽薇举杯回应,眼睛弯弯笑容可掬,也实在是惹人喜欢。
也许是工作后,人都会自动生出一种特殊的雷达,能无师自通地察觉到人和人之间,那种难以逾越的微妙气场,俗称阶级差距。
那是一种需要几代人才能沉淀出的松弛感和自信,与金钱阅历都无关。
许知韵是个直硬的性格,就算从小被父母拿着和严聿比较,她也只会气愤或委屈,很少去羡慕谁。
可现在,看着坐在身边的丽薇,她忽然就觉得很羡慕。
那是种幽微的、不能为外人道的心思,遗憾参杂失落,还有一种
知道自己永远无法追赶的无力。
许知韵心头拧了一下,只能举杯掩饰有些僵硬的嘴角。
人群里忽然有人发问:“听Fiona说,你毕业之后是gap了一整年,是去环球旅行了吗?”
“也算吧,”丽薇道:“其实是加入了WWF,跟着辗转了大约十多个国家。”
“WWF?世界自然基金会啊?”有人惊呼,“这可不简单,所以是去做翻译吗?”
“对,”丽薇点头,“主要是翻译,但偶尔也搭手处理下公关或者和政府的沟通。”
“那丽薇也是高翻院的?”
“这倒不是。”丽薇笑笑,“其实翻译只是我的第二学位,我的主修专业是艺术史。”
“哇!艺术史?”乔安娜不淡定了,半开玩笑道:“我之前BA也是想读这个专业的,但是我爸妈说学这个的话,我可能会饿死自己,所以我想想还是算了,迫于生计选择了口译。”
“是吗?”丽薇很捧场,“那我们情况蛮像的,我是迫于家里压力选的。我爸让我在法律和翻译里选,我这么自由散漫,怎么可能学得懂法律?所以才选的翻译。”
“那你觉得翻译难学吗?”杰西卡问。
“还好吧,”丽薇解释,“我妈妈是华裔,小时候因为家里的生意在法国、德国、意大利都呆过些时候,所以语言的部分其实还好,难的是一些技巧的东西,比如同传要训练的分脑。”
所以英法德意中……这些都是丽薇的母语,而这一顿聊下来,同事们大多都露出了艳羡的神色,火热的气氛陡然就有些冷场。
花园区的门,在这时被侍应生拉开了。
大家循声望去,看见穿着烟灰色西装的男人跟在后面走了过来。
“Leo?!”
大家认出来人,都很吃惊。
严聿虽然是首席翻译,但其实统管着TROSOL所有的翻译组,这种某个小组的私下聚会,他其实从来都不去。
再说这段时间,TROSOL连续接了好几个大项目,他应该是分身乏术,又怎么会亲自莅临一个小实习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