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这并不重要,我收养菲奥娜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我足够有同情心吧。”
艾尔德说这些的时候坦坦荡荡。
“你真是没办法在哥谭找到第二个我这样富有同情心的人了。”
他感叹。
“这怎么会不重要呢”
布鲁斯皱着眉头看向艾尔德,他明显对艾尔德一笔带过的那部分更感兴趣。
所以艾尔德索性继续说了下去。
“我记不太清他们的脸了,而且他们已经死了。”
“我很抱歉听到这个。”
艾尔德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抱歉的,但他能听出布鲁斯语调里真有一些怜悯。
他需要怜悯吗?
艾尔德转过头去,刚想嗤笑就看到了布鲁斯的眼睛。
疲惫,深沉,一片被雾笼罩的深海,或是,一根被拨动后颤抖的琴弦。
是一种艾尔德完全没预料到能在布鲁斯脸上出现,却又觉得布鲁斯脸上就应该出现的表情。
艾尔德咽下了刚刚想说的话。
他突然冒出很多新想法,比如神坛上的圣父或者受刑的弥赛亚之类的,但即使面对这样的一双眼,艾尔德仍难以升起什么忏悔的心思,相反,他在一瞬过后所有的想法都凝炼成一个。
布鲁斯如果哭泣一定很好看。
“我离开我的亲生父母的时候年龄很小,”艾尔德若无其事的低下眼,敛去眼底的暗色,“他们又不经常在家,我会很长时间没有东西吃,能活下来全靠毅力。”
他把自己这阵子烦躁的事都想一遍了才勉强憋出一点沙哑的尾音。
“我父母常常忘记家里还有个小孩,于是我三岁之前通常赤身裸体像个野人,直到我意识到自尊心的存在才学会从衣柜里偷拿出不合身的衣服。”
艾尔德越说越流利,他从脑海中将尘封的记忆抖擞一下然后就迫不及待地端上来。
“也许偷窃是注定要下地狱的,所以当我偷出我母亲唯一一条我能穿的裙子后就被扔进了地下室,在黑暗里,我几乎以为他们把我忘了”
艾尔德顿了一下,因为布鲁斯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他终于抬起了眼。
布鲁斯没有再像刚才那样看着他,好像那一瞬间只是艾尔德的错觉,但他的手掌依旧宽厚有力,残留着一点未曾过期的温柔。
“说到这里已经可以了。”
艾尔德用鼻音委委屈屈地嗯了一声。
其实再说下去他也没什么好讲的了。
两个人对视着,艾尔德努力的维持着情绪,但对这种情景他实在没什么经验。
他还要说什么?在哭一会?接下来不应该是布鲁斯的回合吗
但布鲁斯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艾尔德憋了一会忍不住认真地出声提醒:
“现在你该抱我了。”
布鲁斯明显愣了一下,艾尔德却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侧过身,将脸埋进了布鲁斯的胸口。
“艾尔德?”
布鲁斯皱了皱眉毛,但还是伸手环住了少年的后背。
“你还好吗?”
“我——很难过。”
艾尔德痛恨自己不听话的泪腺,但他还是尽量不让自己快乐的那么明显。
“我只是好心收养一个孩子,为什么你们都反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