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收到艾尔德的消息之前,遇到了背着一个傻子小孩的年轻女人。
女人瘦弱的像一阵风就能吹走,看到他瑟缩了一下,但她背后的孩子却傻呵呵的,虚弱地对他笑了笑。
身子瘦骨伶仃,但脑袋大大的,圆滚滚的眼睛十分惹人爱。
哥谭像一大罐怪味豆,随便取出一颗就是说不清味道的苦难。
杰森在口袋里掏了掏,没有糖,只有几根散落的烟和一个送给艾尔德的弹壳。
烟肯定不行,更不能给弹壳,倒不光是为了艾尔德,主要是那东西在有心人手里能变成**的器皿,所以杰森翻翻找找,从钱包里翻出一张百元大钞。
他在递钱的时候注意到了女人脖子上的一排针孔。
杰森顿了顿,怒火在心中欻的燃起。
他知道这孩子为什么是个痴呆儿了。
“给你儿子买点奶粉,别全花了,”他尽量平静地提醒,“他已经营养不良了。”
女人麻木的点点头,黑瞳像一口望不见头的井。
杰森几乎是一瞬就意识到了女人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了。
也许一周后就会在一次吸-毒过量中死去,也许就在明天。
“送你儿子去斯塔克医院吧。”
他最后劝告了一句,但不指望女人能听进去。
“那儿有免费的救治点。”
萍水相逢,他总不能把孩子抢过来。
杰森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对母子,大步离开了这儿。
哥谭的夜半死不活,由于过度的污染甚至连黑都不彻底,杰森随便找了个脏污的小巷,靠在巷口斑驳的墙上,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
散装烟,甚至没个牌子,就是烟丝裹着白纸,但烟雾漫进肺里的时候杰森仍感到了一瞬的安宁。
然后是更深的烦躁。
他尽力把记忆里的母子撇去,于是他顺理成章地又想起那个问题。
杰森绝非买不起百乐门那些好好地放在明亮的橱窗的烟,但是他确实更习惯这种廉价的,烟纸带点潮湿,点燃时甚至会噼里啪啦响着的烟。
就像他习惯街对面打折的辣热狗胜过高档西餐厅一样。
但他又确实清楚该怎么拿刀叉,也很少有囤积食物的意识,大概小时候被人好好的喂饱过,并且他读过很多书,有用的没用的都有。
这个时候他就会一次又一次的陷入一层挥之不散的迷雾中。
我从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杰森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父亲,当然,他应该有个爹,他这样想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尽管他完全记不清那张脸,但是他偶尔能在耳边听到那个模糊的声音。
【杰森,如果有一天你想要离开,这将是你的选择,而不是我的——】
然后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他记不清了。
杰森惆怅地抬起头。
没有来路,没有归途。
他来到这,像一艘没有锚的船,不知道自己该驶向何处。
但人没了记忆也能活。
但人没了记忆也得活。
杰森对着暗淡的天空吐出烟雾,遮住自己绿色的眼睛。
只不过得重新想,该怎么活。
烟还没抽完,手机就震了震,杰森划开,艾尔德的消息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