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德松了口气,朝着小巷深处飞去,在那个最破旧的地方,他推开一扇吱呀乱响的门,眼眸却垂着,思索着未来的计划。
“晚上好,先生!”
一个绑着辫子的小姑娘腼腆地笑着,在同伴笑嘻嘻的怂恿下与他打了个招呼。
脏污的脸蛋上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几乎闪着光。
艾尔德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刻从思绪中抽身,摆出一个应酬用的微笑,对那个女孩挥了挥手。
“晚上好,漂亮女孩。”
女孩的笑容更真诚了,但最终她也没胆子多说什么,只是与她的伙伴们一起嘻嘻哈哈的跑开了。
应该是哪个工人的小孩。
艾尔德将目光移向远处干得热火朝天的工人,借着昏暗的灯光扫视过那一张张脸。
皱纹和伤疤,皮肤的褶皱和多余的脂肪,大多数人都很不符合世俗意义上“美的标准”。
这是“觉醒派”,没钱买那些昂贵的药剂的人或者单纯的拒绝使用药剂的人,他们不符合旧金山的城市风貌,按理说早就该被驱逐,但最终他们没离开自己的家乡,而是来到了地下。
艾尔德并没有骗提姆,或者说至少有一部分没有骗他,在旧金山确实有着这样一群人,艾尔德确实也早就在跟这群人接触,为他们提供资金,器材,以及一切必要的帮助。
与旧金山一百多万的人口相比,这一万多人并不算多,但是当他们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的时候——
“远离,远离!”
一个最前方挥着小红旗的人大喊,于是人群像花朵一样四散而开,仅仅几秒的功夫,一声撼动天地的巨大响动从中央传来。
黑发被风吹到耳后,火光灿烂,深深地映在了艾尔德的眼眸之中,如同深渊里永不熄灭的业火。
他没移动位置,却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轻轻勾了勾唇角。
在氧气稀薄,空间狭小的地下空间里搞爆炸实验,说觉醒派的人都是疯子也没错。
“太棒了兄弟!”艾尔德跳下去与一个满身灰尘的工人拥抱,“你们创造了奇迹!”
他的笑容动人而真诚,艾尔德几乎与每一个人都进行了一次击掌或拥抱,迅速与人群打成一片。
等他从人群中走出来时,正好看到停下脚步的彼得。
“你怎么下来了?”
他戴着的眼镜也歪歪扭扭,满是灰尘,艾尔德笑着伸手帮他扶正,然后揽住他的肩膀往外走。
“我怎么就不能下来?”
艾尔德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依旧尘土飞扬,那一双双眼睛也依旧明亮的过分。
这是一群绝不会倒戈的人。
“不,我的意思是,这下面很脏也很乱,你之前从不”
艾尔德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他打断了彼得,
“那你为什么要在这么脏的地方呆着?”
终于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彼得沉默地跟着艾尔德拐进了那个明亮的房间里,
“我们都是朋友,为什么不能一起聊聊天?”
艾尔德松开彼得的肩膀,顺手把门带上,然后才开始一件件地把那些粘上灰的衣物脱下。
彼得因为灰尘咳嗽了一声,半开玩笑地开口:
“那你之前可是把你的朋友当成奴隶。”
艾尔德把大衣直接扔到了彼得身上,笑容浅淡了几分。
“你在说什么?”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你们为什么总是臆想我的缺点?”
艾尔德顿了顿,有点不爽地看向彼得:“明明我们做得事情差不多,但是对于安东尼,你们却能完全忽略道德缺憾,”
“他在整个美国的名声都比我好的多。”
“嗯,好吧艾尔德,你知道我不是真心这么说的,”彼得有些诧异于艾尔德的冷脸,语调放缓了不少,像是在哄小孩子,“而如果要去评价安东尼,我想那一定是更加严肃的场合,恐怕每个词语都要经过精心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