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奚竹换衣时,林玉也自觉走出去,却听到后面传来声音:“你干嘛?”
“出去守着呀。”林玉脱口而出,但转身看到的却是奚竹惊愕的面孔。她不禁猜想,难道……
“还是说你想让我伺候你更衣?”
林玉迟疑着说完这位话,心里是有些不信的。奚竹是练家子,应当不会如此吧?但她又想到此人自小住的府邸便是高门大户,若说不会,也是有可能的……
奚竹见她看向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奇怪,连忙开口:“哪有?!不过是让你不必出去罢了。我出去守门是为了保护你,你又不会武功,出去干嘛?还是留在屋中安全。”
也不知道她想到哪里去了……
“哦。”
林玉点了头,便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了。她的手捧在脸颊两侧,脑袋里却不住地想:待会见到崔正清要问些什么呢?该怎么问话才能让奚竹察觉不出呢?
奚竹正准备换衣,但总发觉有一股视线在他身上,望过去居然是林玉在直勾勾地盯着他。他莫名觉得自己有些燥,脸颊飘起红来,不自然地咳了咳:“我要换衣服了。”
换就换呗。
林玉心里吐出这句话,回过神后才发觉自己的目光居然一直在他身上。她连忙转过身:“对不起对不起。”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换衣声,林玉现在是完全没了思考的心思,只剩下方才留下的尴尬。自己方才是在想事情,绝无偷看他换衣服的想法!更何况她现在是男子,奚竹会怎么想她?
想到这些,林玉浑身上下被羞赧的情绪包裹,也想不了半分有关崔正清的正事了,只盼着奚竹快些换完给他解释。
“我换好了,你转过来吧。”
奚竹的声音刚响起,林玉就迫不及待解释道:“方才我是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目光。”说罢后面色有些难为情,补了一句:“我……没有龙阳之好。”
不知是哪一句惹到了奚竹的笑点,听林玉说完后他笑起来,笑得整个肩膀都在抖。他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附和道:“我知道。林玉,大理寺正,新科状元,当然不会喜欢男人的吧?”
林玉勉强点了下头。
看到她牵强的神色,奚竹觉得更有趣了,她以为自己不知道她是女子之事,勉强认下这个说法,却没想到他早已知道一切。
这下她牺牲可是大了。
成功捉弄到林玉,奚竹心里毫无愧疚,反而笑得更开怀了。
这副模样落到林玉眼中有些莫名其妙,至于这样吗?自己说的话,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的公事,但也不至于如此好笑吧?!
就这样,一人笑得东颠西倒,一人暗暗吐槽,时间飞速来到两刻钟以后。
夜色如水,连月亮也发懒,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没有点灯的地方漆黑一片,倒是称得上是伸手不见五指。
奚竹走在前面,打手势让林玉跟上来。
“我蹲了这小子好几日,崔焕还真是把他看得紧,他住的院子像铜墙铁壁一样,连只蚊子也飞不进去。不过经过我的不懈努力,还是找到了今夜这个机会。七夕,崔正清本就是爱玩的性子,被他爹关了这么些日还能忍住不溜出来,我都不信。柳姿楼如今未开业,他也只能在离此不远的歌坊中寻趣了。”
“嘘——”
四周很静,只有他们用气音说话的声音。林玉第一次干这事,紧张得草木皆兵,生怕被人发现,连忙示意奚竹别说话了。
奚竹轻轻说:“不怕。他喝了酒,又离得远,听不到。”
话虽如此,后面的路他也就听了林玉的话,没有再开口了。
二人脚步很轻,沿着墙悄悄摸到了崔正清所在之地。
他是偷溜出来的,走的是小道、偏路,马车自然也不敢停在醒目之处。奚竹把他的路线摸得很清,专程在这附近等喝完酒尽兴而归的崔正清。
那人醉醺醺的被人扶出来,念些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
旁边的小厮却很紧张,低声哀求:“少爷,别说了。我们毕竟是偷溜出来的,若是被老爷知道……”
话还未尽,崔正清的痛喝声却已先至:“知道便知道,大不了打死我就是了!反正我都是被鬼缠上过一次的人了!”
在一旁听到一切的两人相看无言,看来这崔正清是真醉了,连“打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奚竹不再观望,一个闪身便出现在小厮身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手刀下去就将人打晕。
崔正清晕乎乎的,没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只觉得身旁少了搀扶自己的人,怒道:“人呢!怕他做甚,你此番陪我出来,等我恢复自由,自然少不了你好处!”
可他没等到小厮应承的声音,只听到一道极轻的笑声:“是吗?”然后就陷入晕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