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听懂他的话外音,点头,“如果说已经一点影响都没有是假的,但也不至于和以前一样,遇到类似的突发状况,会惊恐无措到只能在原地等死。”
“日子还长,剩下的影响就慢慢消除吧。”
说着,纪林照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到他手边,“这是我在小五妈妈去世后的第五年发现的,也是她留下的信,现在交给你,你打开看看吧。”
沈确慢半拍接过,打开,从第一行读起,越往下表情崩得越厉害。
“这封信要不要给小五看,决定权在你身上,但我的建议是不要。”
纪林照沉声说:“失去母亲的痛苦她已经体会过一回,要是知道真相了,对她来说,无非是二次伤害。”
沈确将信纸装回去,手上的力道没收,在信封边缘留下一个明显的凹痕,“我知道了,这信我不会让她看到的。”-
纪时愿一门心思落在几天后的约会上,完全没有察觉到沈确的异样,选好衣服后,点进微博,发了条动态。
今天J和S离婚了吗:【最近发生了好多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录《楚门的世界》2。0】
【请问这些事里包括和便宜赘婿成功离婚了吗?】
今天J和S离婚了吗回复:【那倒没有。】
【好冰冷的四个字……】
【不得不说,Jeff这命是真好,果然“男人越贱越有福”。】
纪时愿再次点进这个账号时,人已经坐上沈确安排的游轮。
现在她对海的恐惧已经所剩无几,甚至还能做到站在围栏旁边凹造型,边使唤沈确给自己拍照。
验收成果时,她嘴上不满地发着牢骚,实际上眼睛里的笑意都要满出来了,编辑好发到朋友圈,见沈确没有第一时间给自己点赞,眼风直接扫过去,意外捕获到他难得魂不守舍的状态,终于反应过来他这几天的不对劲。
“你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沈确回神,“在你眼里,我就只会惹事生非?”
“那你是隐瞒了我什么秘密?”
他突地一顿。
纪时愿本来只是随口一问,见他这反应,心领神会,抬手恶狠狠地掐住他脖子,“快说!你又隐瞒了我什么?”
离婚冷静期都还没过,他就又想作死了?
沈确还是沉默。
他要如何告诉她,她的母亲叶云锦并非意外坠海,而是跳海自杀?
纪时愿和叶云锦底色相同,描绘在纸上的色彩却截然不同。
前十年,纪时愿在叶云锦的管束下,成为了玻璃花房里最精致的那朵仿真花。
不张扬,却也配得上最大的赞美。
之后几年,她被他灌输进反叛念头,藤蔓一般,生长到叶云锦桎梏不了的地方。
可叶云锦自己呢。
不管是叶家大小姐身份,还是之后的纪太太,她都没有一天拥有过自己的名字,挑不出丝毫纰漏、瑕疵的举手投足间潜藏着枯竭的灵魂,和肉体一并衰败只是时间问题。
换句话说,她的死亡是必然结果。
沈确微扯唇角,“确实瞒你了一些事,也是我带你来游轮约会的目的,沈太太要是现在就想知道,我可以透露些,只不过惊喜可能会大打折扣。”
纪时愿被“惊喜”两个字砸得晕头转向,完全失去辨别真假的能力,强压下上扬的唇角,“那我就允许你再隐瞒一小会儿。”
人是被糊弄过去了,沈确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好似白衬衫一角沾上了灰扑扑的尘埃,一低头,就能打眼到,可偏偏没法彻底抹除它,又不想被人看到,所以只能百般遮掩——那样的让人心生不适。
当晚洗完澡后,纪时愿特意喷上新调制的香水,花花蝴蝶一般,扑到沈确怀里。
稀奇的是,平时经不住一点撩拨的男人,这会坐怀不乱到宛若真正的正人君子,直到她入睡前,他干的最大尺度的一件事就是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疑惑未得到解答,纪时愿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沈确对谁喊了声“爸”,等到她意识清醒些,他接上一句:“看来我没法信守承诺了。”
纪时愿倏然睁开眼,屈肘抵在沈确前颈,“刚才是我爸?什么承诺?是不是跟我有关系?”
沈确没着急回答,轻轻掰弄开她的手,“时间还早,再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