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符文成型,化作一道金光灿灿的符箓,悍然压向分离出来的孽气。
“以吾神名,敕令!云岫灵光,佑世镇邪!封!”
金光大盛,霎时包裹住黑气,一层层烙印在翻腾的孽气黑雾之上,强行压制、引导、转化着其中狂暴的破坏力。
最终,一张非纸非帛、材质奇特、符文由金黑二色构成的“平安符”在她掌心缓缓成型。
符箓中心,一点纯净的金芒稳固地锁住了那桀骜孽毒。
符成,瑾玉刚欲去找耿霞,脑海中又浮现出安安那瘪瘦如柴的小身体,不由脚步一顿,转身走向了香气弥漫的厨房。
腊八节,本该喝一碗营养丰富的腊八粥。
但安安久未进食,极度虚弱的脾胃,连最柔和的粥糜恐怕都承受不住。
瑾玉略一沉吟,取来最上等的粳米,淘洗干净,加入足量清水,置于灶上。
她并未用大火催熟,而是引动一丝来自灶神一脉的神灶火,让文火煨熬。
神力的作用下,米粒很快在沸水中舒展、融化,最终凝出最精华的部分——那层浓稠如脂、晶莹剔透的米油。
这最精纯的谷气精华,最是温和养胃,正是久未进食、脾胃极度虚弱之人重燃生机的起点。
将温热的米油羹仔细装入保温饭盒,瑾玉又想起耿霞那身洗得发白的衣裳。
“救人救到底吧。”
山神娘娘走到了自己的功德箱前——自从小饭馆开始盈利,能维持庙宇运转后,她就很少再动用这里的香火钱了。
此刻,她打开功德箱,里面是花花绿绿的零钞硬币,面额从百元到一块,还有百余枚一毛五毛的硬币混杂其中。
瑾玉耐心地将钱取出,一张张捋平,一枚枚清点。
“一百,两百……一万……两万六千一百零三块,哦,还有二毛。”
她将所有的钱仔细叠好,用一张红纸包住,压在了保温食盒的下面,这才拿着符纸和食盒,走向在角落蜷缩着等待的耿霞。
“耿善信。”
瑾玉将叠好的平安符和保温饭盒一同递给望眼欲穿的耿霞。
耿霞愕然,“这平安符怎么……”她以为只是一张黄纸,没想到是这么大一包?
“做了些米油羹,”瑾玉温言解释,将饭盒塞到她手中,“若孩子戴上平安符后,身体有所好转,能吃得下东西了,可以先试着喂她这个。一次两三勺,温热的,小口慢喂。”
耿霞双手颤抖地接过,感受着食盒的温度,她哽咽着,几乎语不成句。
“谢谢……谢谢您!如果……如果安安能好……不,不敢奢望全好……只要她能吃下东西,身上能舒服一点……能多活一天……我都……我都心满意足了!我一定……一定包个大红包来还愿!我……”
瑾玉微笑着轻轻摇头,打断了她的话,“无需这些。若孩子好了,你想还愿,送我个她身上的部件——啊,咳。”
耿霞这次反应极快,用力点头,泪中含笑:
“我明白的,我明白。”
郊市第三医院,重症监护室。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单调的仪器滴答声,构成了这个苍白空间的主旋律。
耿霞换上无菌服,脚步放轻,走到女儿安安的病床边。
小小的孩子躺在白色的被褥里,瘦弱得几乎看不见起伏,脸色苍白如纸,只有监护仪上跳动的线条证明她还活着。
耿霞心如刀绞,她拿出手机,颤抖着按下录像键——因为明白随时会失去,所以开始记录。
镜头里,她看向女儿的眼神,俱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和悲伤。
她小心拿出那张淡金色的平安符,按照瑾玉的嘱咐,塞进安安病号服胸前的口袋里,紧贴心口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她握着女儿冰凉的小手,贪婪地看着女儿沉睡的脸,似要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