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一踏进冰场的入口,眉心便微微蹙起。
先前在场上闪闪发光的温执明,此刻正倚着冰场的围栏,低着头,两眼放空地发呆。
祝将军的心当即提了起来。
——
温执明在想祝嘉木的事。
白歌就是策划这场闹剧的幕后推手,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想通的那一瞬间,他的确震惊,的确难以置信,然而比这两种情绪更早涌上心头的却是对祝嘉木的担忧。
白歌做事向来不计后果、不计代价,这些年随着名气愈盛,愈发偏执自负,已经到了唯我独尊的地步,被他记恨上,实在不是件好事。
而后温执明惊觉祝嘉木在自己心中已经有了如此之重的分量,甚至超过了自幼相识的恩人之子。
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只能先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想着该如何把这件事告诉祝嘉木,自己又该如何处理白歌在这件事上的所作所为。
“执明哥?”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青年有些担忧的声音便在耳畔响起。
温执明好像吓了一跳似的抖了抖,祝茗有意缓解气氛,语调轻快地笑问:“怎么啦?执明哥想什么这么认真,连我过来都没有发现?”
温执明却没有笑。
祝茗看着他的眼睛,眨了眨眼,感觉他似乎又想要对自己道歉。
——道歉?为什么?
祝将军一顿,恍然大悟。
“对不起,抹黑你的人是白歌。”
“我已经知道了。”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温执明愣住:“你……知道?”
“对呀,”祝茗单手撑着下巴,胳膊肘拄着围栏,故作委屈,“刚才郑文彬都告诉我了,白歌老师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置我于死地,不过他眼看着我要红,才舍不得浪费资源,反正白歌老师只说要黑我,又没说不许澄清,真是老谋深算。”
温执明:……
他这回是真的难以置信了。
温执明瞪大了眼睛,恨不能敲开这孩子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是不是对白歌的十八层滤镜。
——都这样了还叫老师?他该不会还觉得郑文彬坑了白歌的钱,做生意不诚信吧?!
祝茗瞄着他的表情,心里也在嘀咕。
——温执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醒,不把白歌做的错事当做自己的责任?
就算他是白歌的养兄,也没有义务必须教养好一个先天以自我为中心的混蛋。更何况,他们在法律上、情理上都没有关系,只要像他和郑文彬解约一样,让温执明和白歌解约,两个人之间就再无任何责任与义务。
两个人互相大眼瞪小眼,干看了五分钟之后,各自都有种种顾虑,谁也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温执明先别开视线:“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好了,不说这些,来吧,教你滑冰。”
祝茗心里叹了口气,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劝温执明离开,便扬起笑脸,轻轻搭上对方的手:“那执明哥哥可千万要扶着我呀,怕摔。”
温执明与他指尖相碰的刹那,耳廓便极快地染上绯红,声音极小地应了一句“摔不着你”,再没有心思琢磨别的事了。
有武艺傍身,祝茗学得很快,温执明只带着他转了几圈,他就能举一反三,很快便得到了老师的真传。
俊俏秀丽的青年步履轻盈矫健,在冰面上滑行的身姿如雨燕般优雅,俨然已经跨入全场技术最好的第一梯队。
祝茗转过身,面对着温执明,满眼亮晶晶的笑意:“执明哥,我滑得漂亮吗?”
温执明把空落落的手插进兜里,掩住心中的一点失落,脚下用力追了上去,唇角含笑,语气是不加掩饰的赞美:“漂亮。”
祝茗喜笑颜开,一把抓住温执明的手腕,在对方的小声惊呼中拉着人原地转了两个圈,又一起向前滑去。
温执明被他拉着手在稀疏的人群中穿梭,两侧街景晕染成霓虹色的光晕,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不见,烦恼随着微凉的清风消散,只剩下眼前青年的背影。
——如果……这一刻永远继续下去就好了。
一瞬间,温执明脑中冒出如此不着调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