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最后一次和我一起拍戏,好好享受吧。”
——
不远处,休息区。
温执明窝在藤质的躺椅里,被工作人员架设设备的声音惊醒。
他刚一睁眼,就看见祝嘉木和白歌黏在一起,如胶似漆,腻腻歪歪地说小话。
补足觉的好心情像一只被刺破的气球,扑哧一声漏了气。
——说的什么话?要贴那么近?表情那么期待,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还一个劲地往白歌身上贴,看不出来人家不喜欢你不喜欢你?真是不自尊、不自爱、不自重!一点都不知道检点!
温执明气哼哼地咬着牙,捏扁了一只空可乐罐。
鬼使神差地,他有些庆幸白歌不喜欢花果味的香水,所以他身上也不可能是橘子香。
——
这幕戏拍的是夏灵帝御驾亲征期间,驻扎在秀州大营暂时休整,彼时秀州连遭天灾,航道受阻,粮草无法及时运往前线,军队士气稍显低迷。一日,灵帝召大将议事,得知此等情形,便提议军中演武,以提振士气,等候粮草到来。
演武进行到最后阶段,灵帝亲自上阵,召大将军祝茗与自己比武,以此鼓舞人心。先帝在位期间,灵帝也曾带兵亲征,有“马背亲王”之称,与祝茗二人同是武将翘楚,史书记载,二人你来我往,拳脚如风,转瞬之间,刀剑交锋数十式,斗至后来,竟引得山中龙蛇起陆,天地变色。刀光剑影之间,竟是灵帝更胜一筹,如惊雷破云一般杀出一道剑光,直指将军咽喉。
在座士兵无不高呼万岁。
比武三日后,粮草仍未抵达,但军中士气大振,一举击破鹤愁关。史书记载,将军祝茗征战多年,战无不胜,唯有与灵帝比武一事,是他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败绩。
本子很帅,剧情很中二,一派君盛臣贤的盛世之象,祝茗对此的评价是一个白眼:“那可不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那三脚猫的破功夫,软得跟放风筝似的,剑还没拔出来,就差点被剑鞘绊个狗吃屎,就这,我还得让他赢,还得赢得帅气,赢得潇洒,可不是一辈子最难打的仗?”
“还‘马背亲王’,这就是个谐音梗,先帝在位时,他带兵出关,被敌军打得落花流水,数十万军中擒于马背之上,得名‘马背擒王’,这也能硬圆,死老登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033:……
033完全没听过这些史书上没有记载的历史段子,呆若木鸡:“……你不要夹带私货啊,演皇帝的可是白歌,这是亲密贴贴的好时机,你和皇帝老儿的私人仇恨,不要上升主角攻!”
祝茗桀桀一笑:“谁说我和白歌就没有私人仇恨?”
033:……
033被气到蓝屏,屏幕上狂飘雪花点,祝茗慈爱地伸手,爱抚系统狗头:“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好好演的,这是我的事业,不开玩笑。”
这话是认真的,他没打算在戏里代入私人恩怨。只不过,他在想另一件事。
——刚刚白歌说的“这是你最后一次和我一起拍戏”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
他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但商系舟已经架好了设备,遥遥喊了一声:“白歌,嘉木,准备好了吗?”
白歌站在祝茗对面,黑色长袍翻飞如墨,神色森冷如厉鬼,在商系舟问出这个问题的刹那,没什么颜色的薄唇似乎小小地上挑了一下。
祝茗:“那个,等一下,商……”
那个阴谋得逞的笑容在祝茗眼前迅速放大,白歌扬声大喊,盖过了祝茗的声音:“准备好了!”
“5场1镜1次,A!”
——
这是夏灵帝的唯一一场近身打戏,白歌再怎么自视甚高,也对这场戏做足了准备,黑色身影疾如鬼魅,长剑出鞘,招式密如骤雨,转瞬即至。
剑锋凌厉,贴衣而过,红衣青年疾步后退,轻巧错身,避过君主势如破竹的一击,手中长刀急转,变换方向,以退为进。
这是祝茗身为臣子的策略。主君要求比武,但他不能真的全力以赴,他的刀可以指向大夏的敌人,可以指向灵帝的敌人,却独独不能指向他的君主。
这是连商系舟都没注意到的细节。导演紧盯着衣袂翻飞的两人,语气有些激动。
“嘉木微调了动作,这个人物更饱满了。”
贺一川嗤笑一声:“你才发现?”
战场中央,两人战作一团,一招刚落,一招又至,攻守之间毫无破绽,堪称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剑光贴地滑行,刀剑相触,二人各自后退十数步,战局紧绷,如箭在弦上。
史书记载,灵帝尤擅剑,出剑如惊鸿掠空,雁过无痕——尽管祝将军对此的评价是“花架子”。下一招,应是夏灵帝回收剑势,如北雁南归,蓄势再发。
祝茗紧紧盯着鬼魅般的男人,在心里复盘剧本里的下一个动作。
但不出三秒,意外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