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声道歉,眼睛盯着地面看,几双鞋围了上来,一点出路也不给她留。
她没经历过这种事,也不敢看周围有没有路过的人,在这个巷子里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是故意的,那你就是有意的喽!”
她只说了一句话就被捉到了话语间的漏洞,领头的人有意要敲打敲打她,故意那么说,周围几个人跟着哄堂大笑。
哄笑声中郁离的脑袋越埋越低,害怕得无以言喻。
暴力事件只是亲身经历才能感同身受,那些旁观者谁也不知道她的害怕有多深。
怕被打,怕被抢,更害怕正义不会降临。
“小妹妹,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一通哄笑结束,领头的女人朝她逼近,刺耳笑声几乎要挠破她的耳膜。
其实听她声音年纪也不大,应该是学校附近的混混,高中生或者初中生,大概是惯犯,做事一点也不顾忌。
“我……我没有钱。”
郁离几乎是下意识抱紧了手上拎着的袋子,里头装着简明月的礼物,绝不能给出去。
“没有钱?这是什么?”
领头人冷哼一声,要扯郁离怀里抱着的袋子,她死不松手,一边用力一边说:“别过来了,我……我要报警了!”
她说话声音都在颤抖,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于是又一阵嘲笑,“报警?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大盖帽过来都得点头哈腰朝我们大姐问好!”
那人说话她全当听不清,只一心护着怀里的袋子,整张脸都红了,一边掉眼泪一边说不可以,这个不能给。
天光一点都看不见了,没有人路过,也不会有人将她救出来,所以最后还是要靠自己。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几乎快要咬碎牙齿,动作相当迅速地狠踩了夺她东西人的鞋面,然后趁着那人吃疼时推搡着其她没反应过来的人朝着一个方向跑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往哪儿跑的,也不知道尽头是什么,只是想,要跑啊,要快跑啊。
“抓住她!”
身后人怒喝着指挥人追她。
她被踩了一脚,丢了面,分外生气。
郁离拼命跑啊,跑到口腔里满是铁锈味。她爆发力不够,跑五十米时候勉强才能过及格线。
这会儿就是跑了也跑不远,几步间就要被追上。
身后人的胳膊都快扯到她身上了,偏偏又起了玩心,要学猫逗一逗这只老鼠,叫她的胆都吓破。
郁离喘息声越来越重,觉得呼吸间嗓子里进了沙子,胸口一呼一吸间扯着疼,偏偏不能停下,停下就要被追上了。
“玩什么呢!赶紧把人抓过来!”
见手底下人学猫逗鼠,领头的大姐不满意了,大声呵斥着手下人。
郁离其实没跑多远。
这条小巷是老区,前几年里头死了人,听说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哭声,除非是必须要做的事,几乎没有人敢进来。
所以她们才敢光明正大。
而她不知道,所以当了一回老鼠。
郁离已经没力气了,快要被暴力攥住手臂扯回去靠在墙根乖乖把东西双手交出去。
世道大概如此,总是追着一个人磋磨。
她安慰自己,或许后面就好了,也许人生所有的劫难都集中到十八岁这年,过去之后就是一马平川的日落大道。
所以还是没跑脱。
最后郁离崴了脚,身体前倾马上要摔到地上,护了好久的项链被下意识放在心口,她记得水晶很容易碎的,要是摔坏了就不好了。
那是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是凭自己的努力赚来的,是万万不能被摔碎的。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被人用身体接住,很小心地护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