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们惹不起的人,和江家家主当初的小江总一样,这位才从大学象牙塔里出来的小简总并不如她表现的这般纯真。
相反,她手段凌厉,生意场上更是狡诈得不行。
几人也不敢多说话,明白自己公司恐怕要过一段苦日子,纷纷低了杯沿和简明月碰杯,一气喝完便麻溜滚蛋,一刻也不敢多留。
“何必这样呢?”
身穿深色改良西装的高挑女人走上来,从路过的侍者杯盘上取下一杯酒,随意和小简总碰了下杯。
“你替她们打抱不平?”
简明月轻抿了一口酒,浅茶色笑眼弯着,仔细看,里头无一点暖意。
“棠西,别多管闲事。”
她警告一句,不愿和这个幼年好友多待一秒,转身离开的毫不犹豫。
棠西对此早已习惯,那么些年,简明月总是这样。
绣着盘龙暗纹的袖口落了些灰,她下望一眼,轻轻拂去,再抬头时那张脸依旧面无表情。
“你那两个妹妹还没和好?”
二楼,臂弯压在木制扶手上的两人望着底下的不愉快,心里揣着些看热闹的想法。
“谁知道呢。”声名显赫的画家小姐百无聊赖塔着扶手,不太愿意理会那些恩怨情仇的小事。
“你的画展怎么样了?我听说出了点意外,要帮忙吗?”杜钰然收回视线,忽然想起先前在云港拍戏时听了一耳朵对手演员讲的八卦。
“一点小摩擦,周日正常开,记得来看。”
棠斐挑了下眉,耸了下肩从扶手上直起身,阴郁气质藏着藏不住的跃上眉梢。
“行啊,你记得多给我几张票,我把……”
杜钰*然说着,楼下音乐骤停,连带着喧闹人声也安静下来,众人目光齐齐看向一个方向,连舞池里的主角也停下旋步朝着门厅迎去。
棠斐懒懒扫过去一眼,看见是谁,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扯着嘴角腔调怪异:“大人物来的可真够晚的。”
迟来的棠念意淡淡瞥过来一眼,棠斐举起空杯遥遥示意,转身步下旋梯。
另一边,三楼。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来送蛋糕点心的阿姨推开门看不见人,往里走了走,人果然在阳台上。
远处宴会的热闹和这边完全不相干,飘在风中时隐时现的悠扬音乐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阿姨刚进阳台,就看见她的盲眼小姐跪伏在地板上,双手捧着片梧桐叶正往脸上送。
小姐人瘦得很,小小一团缩在那儿,穿了件白裙子,巴掌大的小脸什么表情也没有,眨了下眼,里头也看不见星星。
阿姨是家里的老人,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什么艺术什么氛围,只知道怪让人心疼的,她的盲眼小姐连双鞋都没穿,光脚踩着地板,秋天的夜说不上热,凉气顺着脚底板往上走,这么着非得感冒不可。
“小姐!那可不能吃!”
阿姨急忙过去将快碰上她小脸的梧桐叶夺了下来,三两下就丢进了垃圾桶里。
“家主让我给您拿了蛋糕点心,您不能吃叶子啊。”
阿姨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半抱着送进屋里,强迫着送到床上坐着。
“宋姨,我没事的,你出去吧。”
床上的人微微低着脑袋,表情淡淡的,有些被束缚的小哀伤,并不过多解释。
宋姨已经习惯了她这副样子,找了双棉拖蹲下身给小姐穿上,嘱咐道:“蛋糕放您床头上了,要是饿就吃那个,别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快去忙吧。”
宋姨哎了一声,又象征性地在小姐眼前挥了挥手,问:“今天眼睛怎么样?”
小姐摇头,还是老样子,看不见。
先前救回来的时候仔仔细细检查过,眼睛是没出问题的,真正出问题的恐怕是心里面。
毕竟人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在那间封闭的房间里待了好些天,又是蒙着眼睛,心里害怕得不得了,什么都看不到,四周都黑漆漆的,久而久之,眼睛也觉得是黑漆漆的。
不过,四年了,再不习惯也成了肌肉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