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沉默,最后要分别了才软了声说些好话,棠念意看着车子里格外不安的郁离,说:
“你乖一点,小江总人不坏,别害怕。”
郁离仰头,很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真的就是个商品,被打扮妥帖,公主似的,送给了对方。
她先前问的问题,棠念意是怎么说得呢,她说,小乖,你还小,以后会明白的。
明白什么啊,明白利益是至上的,感情是分文不值的。
车门关上,棠念意的身影隔绝在车窗外,郁离挨近了窗户,忍不住去看棠念意是什么反应。
毕竟相处了那么些天,能做的不能做的事都做了个遍,她在对方眼里心里就只是个工具吗?
没看见,趴着窗户也没看见。
其实不用看也知道的,家主一定在转着她指腹间招财的素戒,心里盘算着港口那个项目为集团带来了多少利益。
回忆结束,江喻烟带着她到了病房,还没进去,就看见外面围满了人,老中青小,都有。
见了江喻烟带着一个生面孔过来,瞬间炸开了锅:
“这不会是那位吧?”
“欸,看着是有点像?”
“她额头——确实有胎记!”
……
那么多人一齐朝郁离看过来,探究的怀疑的仇视的,什么样的都有。
郁离那颗心差点喘不上气,手拎着裙摆攥紧了手指,几次想转身逃跑又生生止住。
江喻烟礼貌颔首,贴着郁离耳朵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将她护在身前,两人一踏进病房。
“外面怎么了吵吵闹闹的,妈要休息了。”
一进病房,便听到不耐的女声响起,似乎是一个警告,保养得当的女人看向房门,瞬间睁大了眼。
“喻烟,这是谁啊?”
“大姐,这是小妹,我昨天说了,今天要带她来见见妈,顺便介绍给家里认识,毕竟找回来了。”
江喻烟带着郁离到病床前,浑身插满管子的白发老人躺在上面,脸色已经将近发灰。
郁离看过去,要很仔细才能看出老人胸口的起伏。
她们该是有血缘关系的,但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哀叹。
生命在眼前如流沙般消散——她快死了。
面前躺着的快死的老人容貌枯槁,完全看不出年轻时的家主威严,郁离只看了一眼便收回来,转而去打量病房。
病房只有三个人,除了那个大姐和床上的老人,还有个年纪偏小的坐在角落里横着手机指尖不停。
身后江家大姐江暮忱凑过去,毫不客气地撩开郁离的刘海,“喻烟,你不会带了一个假的来吧,我看她也不像啊。”
月牙胎记露出来,江暮忱依旧不满意,上手捻了捻,直把那块皮肤搓的周围发了红才停下手。
江喻烟转身看她一眼,眼底不满转瞬即逝,面上笑道:“怎么会呢,大姐你真会说笑,像不像是咱妈说了算。”
她说着,轻轻伏下身体小声唤了唤病床上的老人,“妈,妈,醒醒,小妹找回来了,您看一看再……”
她们说话间,郁离很安静地站在那里,由着江暮忱作弄,哪怕额角皮肤传来痛意也只是蹙了下眉。
这些是很容易忍受的,郁离清楚她的作用,只是让江家主看一看就好。
“这小姑娘,多大了?”
江暮忱脸色有些不好,悄摸看了眼指尖,什么颜色也没染上。
她是江家主第一次婚姻的女儿,身份上是长女,能力却不大够,自以为等老家主一死江家就是她的囊中之物,谁知道半路还杀出来一个……不,两个抢她遗产的妹妹。
郁离抬眸看她一眼,答道:“十八。”
她说完,大姐脸色更沉,年龄也对得上,想问些别的,偏偏这时候老家主醒了过来,呼哧呼哧着气喊女儿,叫女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