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那个决定的第二天,棠斐开着车拉着郁离进来超市买了一堆生活用品清洁工具。下午就开始大扫除,行动力之迅速,到了晚上老屋就能住人。
其实郁离干不了什么的,棠斐腾出要个凳子给她叫她坐下,全屋是棠斐在打扫。
明显是用了心的,不然谁家大小姐肯做这样的事呢。
郁离想不明白,很早之前她就知道自己在棠斐眼里是不一样的,照她说来,是什么艺术缪斯。
但按照郁离的理解,她只是棠斐的模特,一个能给她提供灵感的工具人而已。
好奇怪,谁会在意工具人的喜乐哀愁呢。
又或者说,她身上还存在未被榨取的棠斐想要的价值?
“棠斐,”
黑暗中,郁离听到棠斐挪动桌椅的声音,她蓦然叫出了声。
棠斐应声,她们之间相隔不远,十几步的距离,“嗯?我在。”
郁离抬头,不见气血的脸于厚重的刘海里暴露出来,双眼依旧是没有神采。
她很直接地问了出来:“为什么?”
“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个时间段撕破脸并不是明智的选择,无论是生活还是经济上,郁离都得依靠棠斐。
但没有比现在更坏的了,郁离想,她不会再被伤害到。
郁离出声时棠斐已经放下了手里的抹布朝着她过去,等郁离说完,她人已经到了郁离跟前。
她们一坐一站,棠斐敛眸凝目,突然觉得郁离像只团起来的小刺猬,努力张着刺,试图吓跑坏蛋的模样实际上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从始至终,棠斐的目的都很明确。
她缓缓开口,声线意外的冷静:“你。”
和郁离一样直接。
她俯身将郁离圈在两只手臂间,眼盯着她,将郁离脸上的复杂情绪看了个清楚。
郁离想说什么的,但棠斐出声截住了她,“我的目的是你啊。”
画家的头颅低垂下来:“想你做我一辈子的模特,一辈子的秋海棠,这个答案能不能让你有点安全感?”
染着油污的指尖一点点靠近郁离脸颊,却在距离最近时骤然停下,棠斐眼底忽然认真起来,继续道:“换个说法,我们是各取所需。我的目的很简单,而你也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情感寄托,我照顾你,我来爱你,我来做你的家人。”
“现在有个网络流行词叫“阿贝贝”,意思是成长过程中因为缺乏安全感而用来充当安抚物的物品,或许你可以把我当做那种东西。”
她说了好多,像是场精心策划的浪漫告白,她说爱,说家人,说情感安抚,归根到底,还是为了郁离那颗冷冰冰的心。
棠斐停顿住,眸光扫过郁离颤动的羽睫,她期望着郁离能回应。
“阿贝贝?”
而郁离也只是跟着重复了一遍那个新鲜词,长睫扇动又停下,连仰起的脸都低下去。
她游疑不定,明晃晃的拒绝,又或者是在自问,为什么。
棠斐不管,仍旧说:“我来给你安全感,你只需要做我的模特,只需要让我看见你的笑脸,仅此而已。”
不需要做什么,只是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在我面前就好。
融化一块冰并不是难事,更何况是眼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她曾经被伤害被利用,她没了家人,她无依无靠,所以,才更*显得出棠斐的可贵来。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
然而意想之中的感动并未出现,郁离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下来,她掀起眼皮,空洞的眼睛望着棠斐,问:“这算什么?”
语气很轻,却冷得吓人。
她生气了,因为棠斐说的那些话,一些画家自以为是的自我感动实际上却不着边际的无用话语。
但不可否认,没有人不喜欢听这样的话,郁离心尖颤动着,她是矛盾的结合体,自以为清醒,但身上还带着天真的学生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