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茸淡淡的笑了笑,“沈娘子真是十世修来的大善人,那我住下来,等腿脚利索了我在沈娘子院中当个杂役来还你的医药钱。”
沈年满意的点了头,“这就好。”
吩咐完抬担子的人将清茸送回去,沈修撰跟前的人就来传,说是沈修撰有话要问她。
沈年被人带去一间凉亭,沈修撰背身站着等她。
昨日两人闹得僵,沈年犹豫了几下还是张口唤了声母亲。
沈修撰回首道:“看来你还愿意叫我一声母亲。”
“母亲守信送了父亲走,女儿自然也要信守诺言。”
沈修撰抬头打量了沈年一圈,开口话头一转问道:“那院子是宋昭佛让你住的?”
沈修撰的语气出奇的平和,沈年回了一声是。
“你何时与她走的这般近了?”
“平日里常向宋大人述职,她凑巧搭救了林氏,见院子被砸坏了就叫我先住在此。”
沈修撰看向她摇头轻蔑的笑了笑,“凑巧?她这种鬼话你也会信。”
见沈年不解,沈修撰又开口道:“你可知道你住的是当今陛下曾来住过的院子。”
沈年闻言一瞬如坐针毡,站起来惶恐望了一眼那院子道:“宋大人怎么会把这样的院子给我住,这不会犯什么忌讳吧。”
沈修撰淡定的抬了下手,“她既给住就无事,只是这宋昭佛这是要彻底把你和她们绑在一条船上,让别人知道你已是陛下一派的人。”
沈年道:“有陛下庇佑,这不是一桩好事吗?”
沈修撰摇头转身望着远处,开始向她讲起先帝那一朝的往事。
先帝原本只是个宫侍所生的不起眼的公主,谁也没想到她能从一众亲王中杀出重围夺嫡登基,而且福泽深厚在位有五十余年,膝下子嗣众多,尤其是与元君所生的二公主,人人见了都要称道一声,也早早被先帝立为了太女。
先帝年轻的时候不得不说是位为勤政英明的君主,只是到了暮年却是昏招频出。日日沉迷声色荒废朝政不说,还痴迷于长生炼丹之术,引的百姓怨声载道,朝臣纷纷上书谏言。
先帝恼火听信左右宠臣进言设立风宪司纠察百官之失,风宪司为迎合圣心,或是挖除陈年旧事或是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将上书劝谏的大臣接连下狱问罪。
其中牵出一桩巫蛊大案,起因是有人检举一朝臣在家中私藏桐木人偶诅咒皇帝,风宪司前去搜捕果然从朝臣家后院挖出一木偶上写着先帝生辰八字,先帝震怒下令彻查。
当时京中大臣人人自危,早晨一身官服去上朝或许午间就穿上囚衣被拉到午门枭首示众,人头滚地了,最后这案子居然查到了当时的太女身上,说其有意图谋反之嫌。
风宪司将罪状呈上去先帝大怒,下令将太女赐死,太女一脉千人尽数斩首,无人幸存,还波及了三位与太女交好的公主,被圈禁终身不得出。
经此一案再无一人敢上书,当时的风宪司几乎凌驾于朝廷三阁之上,盛极一时。
朝中文臣为了自保以中书令赵书群为首私下里结成一党与之相抗,但也只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先帝病重后渐有所悔悟,驾崩前几日设局将风宪司的首官刺杀,才算压下去风宪司的气焰。
说起来当今陛下的皇位几乎是算撞了天运捡来的。
或被杀的或被关的,还有没熬过先帝先亡故的,最后可选之人居然只有一个痴迷于吟诗作画的十公主,先帝驾崩后被仓皇推上帝位。
如今朝堂上风宪司与赵党水火不容,各脉宗亲也人心不定,可算是乱成一锅粥,陛下这一派的势力算是最末的。
“我说这宋大人先前还对我颇有成见,忽的无事献殷勤邀我同宴原是没安什么好心。”沈年听毕双手抱胸气鼓鼓的说道。
“我早告诫过你少对那林氏上心,男人当个物件摆在家里有个样子就好,你偏偏要捧在怀里,如今叫宋昭佛捏到你的软肋,你日后免不了要处处被掣肘。”
沈修撰还是不忘说她那一箩筐,不过后半句倒是真心在替她忧虑。
沈年知道书中剧情陛下之后有女主匡扶帝位坐的稳固,宋昭佛虽是有心利用她,却也正合沈年的意,与女主站同一条线上总不会出错。
沈年起身向沈修撰走近一步,“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说不定这是女儿的机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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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与你讲的那些都白费吐沫了不成,你怎还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沈修撰说着低头注意到沈年袖中卷着的图纸,抽过来展开一看,“这东西你要呈送给宋昭佛看?”
沈年随即点头却被沈修撰拿纸在头顶重重敲了一下,“糊涂!这岂是你该管的事,工部是赵党的势力,你莽撞乱出风头是会被人盯上的。”
“可女儿也并非是为了出什么风头,只是想为农户们做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