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直到昨日往沈府射出那只箭头时,他还是未想到如何报复沈年最为解恨,只想着与她先相见一面,毕竟他明日便要成婚成为别人的夫婿了,他想见沈年一面与她说一些什么。
可她并未前来。
阿久只觉得心中有一重深深的挫败感,心中更憎恨了许多。
他未察觉到车撵是何时停在徐府正门前的,只是眼前忽的一亮,红帐被掀开,面前是他今日新婚的娘子。
阿久神色恍惚,听着面前红妆的娘子向他探出手说道:“郎君该下来了。”
阿久迟疑的将扇面挡在自己面前,只将手搭在她的衣袖上缓缓下了地。
他瞥见沈年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将身子挺的笔直对身旁的娘子笑的一脸甜蜜,行过进门礼经过沈年身边的时候,他更是一个眼神都没给沈年。
进去厅堂内拜见高堂,他不见沈年进内观礼只停在外面倚靠着凭栏又同那林氏耳语,他差一点没压下眼中的凌厉,最后夫妻对拜时忍不住将目光投在她身上,尖锐的一瞪。
林闻溪先瞧见他的眼神,将沈年一把拉在自己身后挡住阿久的视线。
见阿久被人拥着往后院里去,林闻溪才唤沈年让她出来。
林闻溪皱眉:“瞧他那双眼睛恨不得要将三娘剐一刀,这两府离得几步远的路,日后他定是安生不了。”
“他不过就会使那些背地里的手段,知道他不怀好意日后躲远些便好,我也不是他案板上的鱼肉,任他想怎样就怎样。”
听到沈年这般说,林闻溪心中有底。
阿久不是什么好人,他也不是。
若他要碍了沈年的前程,他自有比阿久更毒的手段去对付他。
沈年今日特意瞧着与阿久成婚的女子,见她神情似有些异样,尤其是眼神木愣愣的。
她回想了一下徐珞宁曾与她讲过的,她这妹妹不光是对阿久一见钟情,而且如痴如梦到见不到人就害病的程度。
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青纹,沈年想着莫不是徐珞宁这庶妹也中了阿久的招,中了情蛊不成。
若是因自己与阿久的恩怨,而牵连到旁人身上实在是无辜。
厅堂里的一众宾客散去各自回席,酒过三巡闹哄哄的围着新娘灌酒贺她好福气,娶了一个芝兰玉树的美男子。
沈年凑过去在人缝中瞧那新娘的手背,并无什么病症。
她握着酒盏在新娘面前左转右转,实在寻不到能与她单独说话的间隙,日过黄昏宾客推着新娘往后院子里去,说是要去戏新郎,沈年跟着前去。
哐当一大声喜屋的门扇被推开,阿久坐在铜镜前的从镜中瞧见了人堆里的沈年,他一瞬眼眶发红,赶忙执起扇子掩住自己的面庞。
人们推着阿久和新娘坐到塌边,阿久端着那盏合卺酒手中颤抖一时喝不下去,他如愿来到沈年面前办了场隆重的婚礼,本应该心中欢喜才是。
眼前的新娘家室与沈府相比起来也并未差到哪里去,甚至他只是催了一点情蛊这女子便对他痴迷如梦,他此刻该在沈年面前抬起脸才是,告诉她自己不是非她不可,离了她多的是女子想要迎他过门。
可今日见到沈年他才发觉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他此刻心中涌起一股悔意,想着撕掉身上这身喜服从这屋中逃出去。
苦酒入喉,一屋子的人又叫新娘对什么诗句,他无心去听感官麻木只觉得太过吵闹。
“你莫要一错再错。”他忽的听见沈年极小声的声音在他耳边。
恍然抬起眼,沈年正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
他怔怔的看了一眼沈年,沈年很快避嫌又走到远处去了。
阿久收敛一丝眼神,透过扇面的薄纱看到沈年指了指她手背上的青痕,扬起下巴指向他身旁的新娘向他一脸紧张的摇了摇头。
他本就与这女子无冤无仇并不想害她性命,他看着沈年居然鬼使神差的向她点了下头。
喧闹一番屋中的人散去,他瞧着沈年的背影从门口消失,深深垂下头。
——
沈年没想到阿久会回应自己,从徐府出来时心中平静了许多。
她站在马车前等林闻溪从后院出来,见林闻溪边往外走边跟身旁的郎君和颜说话。
等林闻溪走到她身边,沈年笑着打趣他:“看你这一整日是交了不少朋友呢。”
“不过是逢场作戏,等他们回去同娘子们吹吹枕边风,为三娘拉些人脉,就算我这一下午没白费口舌了。”
沈年抬起林闻溪的手见他还是疼的皱了皱眉,往他身上贴了贴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