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见林主君一人前来心中暗定,林长羽可以趁虚而入去院中寻林闻溪,她正好现学现卖。
林主君可不似他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沈年悄声跟身侧的沈岳交代了一句,“去府衙门前拦着林长羽,别让他进来。”
沈岳会意出去。
林主君站在堂中不自然的整理着衣袖。
京兆尹问他道:“退亲如此大的事,主君怎就放心单托给一个信差,也未曾确认信是否送达,也没等花娘子这头回信,便又与沈家定下了婚约。”
林主君似是千思万想后才小心道:“当时沈家催定亲催得急,又要为五郎备礼也是一时忙昏头,疏忽了此事。”
“主君如此说,是承认在其中出了差错?”沈年揪着他的破绽问道。
“这人老昏聩,难免有周全不到之处,反正我林家是将退婚信寄出去了的,再说我那侄女家中贫困,山遥路远的,拿不出雇人回信的银两也是可想的。”
林主君说罢擦了擦脸,松了一口气,应当是觉得他所言挑不出错来。
“这姓花的连回信的银两都拿不出,还说林氏急着和她成婚出府过好日子,这林氏再傻也能分的清,做御史府的公子和委身一个身无分文的上门打秋风的混混孰好孰坏吧。”
沈年又盯着林主君呵呵笑道:“主君瞒着林府上下给庶子和一穷光蛋定了亲,可当真是位好父亲。”
这信差的借口本就牵强,堂中百姓听到沈年这两句话,也跟着为林闻溪抱屈。
“这林氏原是个庶子,这主君苛待庶子就罢,连婚姻之事也如此潦草……”
林主君急着辩解道:“我只是瞧见五郎与我这侄女似互有心意,侄女来同我求亲,便想着成全了两人,谁知这二人竟私下做下那等事。”
“好一个成全,那主君为何之后又拆了这对鸳鸯与我沈家结亲,林府清名朝中人人称道,主君此举该不会是看中我们沈家的荣华吧!”
“不……才不是……是五郎想攀高枝自己来求着我入你们沈府。”
沈年听到她想听的狡黠一笑,“主君说林氏与那姓花的有私情,不在意那女人穷困潦倒,这会说他为求荣华着入沈家,前后相违,到底什么是真的!”
“五郎他生性轻薄浪荡,他改换心意如何不可?”
“做父亲用这种字眼来侮辱自家男儿,你为父不慈不尊,想来是恨毒了他!”
周围人无一不向林主君投来鄙夷的目光,他慌乱的往后退,想躲开众人的视线。
却被沈年步步紧逼质问:“姓花的是你侄女,是不是你与她勾结陷害,是不是你给了她膝下庶子的贴身衣物,是不是你亲口将庶子身上的私隐说给旁人听的……是不是你!”
林主君被她震慑到口齿不清,“不是我的主意……是……”
“是谁?”
林主君找回一丝神志,紧闭上嘴没再说下去。
不过有他刚才那一瞬表情,和未说完的半句话已然足够。
“好生恶毒,真是不配为人父!”
“就是!就算是个庶子,哪有做父亲的在公堂羞辱儿子的,林家人张这样一副样子,内里竟是如此污秽之人。”
“我看这是八成是假的……”
……
虽然婚约之事还没定论,但到底算为林闻溪挽回了大半清誉,沈年卸了一口气才感觉到后背的疼痛,她一下子屈身伏在那张摇椅上。
“沈大人可有大碍?”京兆伊喊了一声退堂,走下来关切道。
沈年后颈都是冷汗,嘶声向她摆了摆手:“京兆伊大人今日公正断案,还要多谢大人。”
“沈大人何须客气。”
京兆伊寻了人来将沈年抬上担子,那花齐走时还到沈年面前挑衅,“我未曾与林家退亲,我定亲在先,按律林氏就是我的人,沈大人迟早要将人还来。”
沈岳从堂外回来,看了一眼沈年的背,骂她道:“还不快滚。”
沈岳看见她冷汗浸湿的里襟,给她闻了点安神镇痛的药膏,将沈年抬回院里时人已经安睡,林闻溪反常的沉静无言,低头一点点给沈年的背上药。
他拉好沈年的衣衫,将纱帘勾起来。
“三娘的伤几日才能好?”
“阿姐她原本伤的不重,只是今日在堂上站久了,故而加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