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繁复的技巧,没有激昂的情绪,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般。
周遭的一切声响——风声、虫鸣、甚至她自己的心跳——仿佛都被这琴音净化、抚平,天地间只剩下这一脉清泉般的琴声在静静流淌,将整个后院都笼罩在一种遗世独立的静谧之中。
许明月听得呆了,仿佛魂魄都被这琴音摄了去,那琴正在把月亮拉下来,只独独笼罩在自己周身之感。
正当她沉浸在这天籁之音中时,腿侧忽然传来一阵温热柔软的触感,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正亲昵地蹭着她。
她猛地低头,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去——
一团蓬松的橘黄色毛球正翘着尾巴,绕着她的脚踝打转,发出满足的“咕噜”声。抬头,一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橙黄色猫眼,正无辜地望着她。
“小猫!”许明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原来你躲在这里听琴,害我好找!
“喵~”
虽然松口气,许明月还是假装愤怒:“哦,现在知道蹭我了,之前叫你怎么不回答?”
“喵~”
小猫只会绕着她的腿撒娇。
哼,许明月没忍住笑,拢裙蹲下身,放鱼肉碟子在地面,摸摸他的头:“来,吃吧。”
然而,小猫只是凑近碟子,低头嗅了嗅那块鱼肉,便兴趣缺缺地抬起头,继续用脑袋蹭她的手,似乎更渴望抚摸而非食物。
许明月有些疑惑,难道鱼肉坏了?她端起碟子,凑到鼻尖仔细闻了闻——鱼肉很新鲜,并没有丝毫异味。她再次将碟子推到小猫嘴边,轻轻抚摸着它的背脊:“乖,吃一点呀?”
谁知这小东西竟直接就地一躺,翻出白绒绒、圆滚滚的小肚皮,四爪朝天,琥珀色的猫眼巴巴地望着她,一副“快来撸我”的享受模样。
许明月惊讶地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肚子——入手竟是鼓鼓囊囊、溜圆饱满的触感!
呵,吃饱了?今夜抓老鼠了?林中倒是有些竹鼠。可这里的竹鼠都硕大一只,这猫咪年龄尚小,抓不住很大的老鼠。
“你该不会真的进厨房偷吃东西了吧?”许明月又兀自疑惑。
也不会。
孙大厨本来就憎猫,太子殿下来后,前院防守甚严,连只鸟都不让靠近后厨,更何况猫。
更何况小猫出生就在后院,活动范围就这些,很少进前院。
月光清冷,静静地洒落。许明月抱着膝盖蹲在石板上,看着小猫惬意地舔着爪子。
猛地,许明月想到什么,抬头看向院墙——音早已停歇,那里一片沉寂。
应该不会吧?
难道……是他?
次日,许明月一大早,换上衣服,简单用过饭,便去看陈婉兰。
陈婉兰住在东厢一间还算宽敞的屋子,特意选了南北通透的位置,床头边的窗户常年开着,以便通风换气,驱散屋内常年不散的药味。
刚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许明月心头一紧,连忙快步进去,上前扶住挣扎着想要坐起的母亲:“娘!您慢点!昨夜是不是又没睡安稳?”
陈婉兰咳得满面通红,好一会儿才喘匀了气,无力地靠在床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的目光落在许明月身上,许久,她伸出手,枯瘦的手指颤抖着,轻轻摸了摸女儿窄小的袖口和短了一截的腕部。
去年春日做这件衣裳时,穿着还略有余量,如今却已捉襟见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