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月满心欢喜地踏入许儒的书房。
这还是她第一次踏入父亲的书房。
光线幽暗,弥漫着墨香和纸香,这就是父亲的书房。
饱读诗书、人人敬仰的父亲。
她连琵琶都来不及放下,低着头,却忍不住抬头贪看——
然而,视线对上的,却是许儒那张毫无表情、甚至透着阴沉的脸。
她怔了怔。
“跪下。”许儒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冰冷得像一块沉入寒潭的石头。
许明月浑身一僵,刚刚还滚烫的心瞬间冻结。
她茫然地、顺从地屈膝跪下。
“今日在寿宴上,”许儒字字如冰锥,仿佛压抑这什么,“谁准你出那个风头?抱着个琵琶,在太子殿下和赵嬷嬷面前卖弄?”
许明月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茫然。
卖弄?不知所谓?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不是,得到赵嬷嬷夸奖了吗?
她没有给父亲丢脸啊。
“父……父亲……”
“住口!”许儒猛地将手中的笔掷在案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跪在地上的许明月。
那张平日里儒雅的面孔此刻绷得紧紧的,眉宇间凝聚着冰冷的愠怒和一种深沉的算计。
“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从今往后,不许再在任何场合抛头露面!更不许再提你是府里的什么‘五姑娘’!安分守己地待在你的院子里,若再敢惹是生非,家法处置!听明白了?”他语气森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当年他正是借赵嬷嬷与陈婉兰偶遇叙旧的机会,攀上了赵嬷嬷。
他刻意模仿陈婉兰口中赵嬷嬷姐姐的性情喜好,让母亲与之交好,又时常以陈婉兰夫君的身份,给深宫的赵嬷嬷带去些襄州的“家乡消息”,嘘寒问暖,营造出许家善待陈氏母女的假象。
赵嬷嬷念旧情,在圣上面前替他美言过几次,他的仕途才如此顺遂。
瘟疫时,赵嬷嬷儿子也被困皇城,是许儒殷勤送去食物和药材,多加照拂。
今日祖母贺寿,赵嬷嬷赏脸来了,竟执意要见陈婉兰!
他不会允许陈婉兰露面,所以只能让懵懂的许明月去,打个照面即刻。
原以为她还会像以前一样畏缩、不起眼,没想到她竟敢当众得了赵嬷嬷的青眼!坐实了五姑娘身份!
巨大的委屈和冰冷的绝望像汹涌的潮水将许明月淹没。
许明月瞳孔微颤,那刚刚燃起的的巨大兴奋,被这盆冰水彻底浇灭。
只是茫然的不解的受伤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