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豹看了看马远志身后,略带诧异。这胡人独个儿来的?要做甚?但他马上佯作关切之色问道:“金创药可起效了?”马远志感恩戴德的模样,扒开一点肩头的衣领:“将军大善!若无将军可怜小的,此刻只怕伤口已开始流脓。眼下并非十冬腊月,小的没准要埋在萧关了。”张豹摆摆手:“那倒不至于,你身子壮实,扛得住。唔,你来此处,有何事么?”马远志的笑容清晰起来。他突然跪下,冲着张豹磕了个头,带着欢喜道:“是冯阁长差遣小的,给将军传句话。小的弄明白后,斗胆与将军禀报,此事,既能让将军得公主青眼、去圣上跟前美言,又能福泽小的,或可留在将军帐下,从此为将军做牛做马,纵使刀山火海的,小的也替将军冲在前头,报答将军收留之恩!”“慢点儿慢点儿,”张豹俯视着这个像见到良主后、拼命撒欢的猎狗一样的胡人,端着架子道,“你一桩桩地,给本将掰扯清楚,本将才好决定,是否留你。你起来说话。”马远志又赶紧再磕个头,才起身,走近一步,佝着双肩,小心翼翼地向张豹禀道:“冯阁长,是真的和公主,闹别扭了,不愿依着康待诏和裴知县的传话,带上萧关的补给,往东去公主礼佛的马蹄寺,迎她。”张豹已从康咏春那里听闻刘、冯二人不和,此际故作懵懂:“为何闹别扭?”马远志道:“娘们儿的心眼嘛,比芝麻粒儿还小。她俩,说是君臣,实则都有圣上的刘氏血脉,冯啸,哦不,冯阁长她,还在宫变那夜立了大功,早把自己看成了云端仙女儿。这一路,都是冯阁长说了算,公主就跟个委屈小媳妇儿似的。现下,小媳妇儿要做一回婆婆拿主意,冯阁长自然不乐意,得拿拿乔。”张豹点头:“也是,看你们冯阁长,就不像个肚量大的。那,她们闹别扭,与本将去讨好公主,有何干系,又与你能投到泾原军来,有何干系?”马远志越发谄媚道:“冯阁长让小的来传话,请将军替她,跑一趟马蹄寺。哎将军莫气她一个小女使,竟敢使唤堂堂武臣,将军不妨借此机会,给公主献上几十位勇士,好教她有自己真正的亲卫。她现在身边那个都尉,是冯阁长的义兄,与冯阁长合着伙儿欺负她的。”张豹冷哼一声:“老子出那么多人,就为求着公主给老子去圣上跟前发朵花儿?”“不不,”马远志更显交换秘辛之态,“公主一定会重赏将军的。公主在长安的时候,就想出重金,托府尹招募精壮男儿,充作她自己的家丁,好不受冯、霍二人的牵制,但府尹怕多事,只给了她一批妇人工匠。”张豹摸摸胡子:“可现在,公主不是把她的嫁妆另外运了条路么?”马远志抿嘴:“公主那是放出风声,怕萧关的边军薅羊毛,天高皇帝远的也没人管。实际上,小的敢打赌,仍有一半儿的值钱货,比如夜明珠、黄金锭的,她随身带着呢。”“为何?”“因为运嫁妆的是霍都尉的手下呐!公主一早就觉得此人手脚不干净,”马远志说到这里,忿忿之色又冒了头,“不瞒将军,公主觉得小的倒是个老实人,无意间说了一嘴小的比霍都尉听话,冯阁长就记住了。所以,她逮着机会就对小的又打又骂……”张豹的眼睛眯起来。马远志后头那几句抱怨,他已没心思细听了。他得到了十分关键的信息:几十里外的马蹄寺,有“肥羊”!或许比彭晖巴巴儿地赶去绿洲,与神阳教教兵要抢的羊,还肥!张豹的耳朵边,有个魔音在低语:“何不来个又快又狠的,带上精兵,去马蹄寺杀了公主、夺了嫁妆,趁势再往东北方向,渡过黄河,抢在彭晖之前,投到北燕的莽太后座下?”“彭晖不是个地道之人,这种时候,手慢就吃亏,犹豫就吃瘪。”魔音一遍遍地重复。“将军,恩公。”马远志恳切的声音又响起,将张豹从出神中拉了回来。“唔,你讲。”张豹瓮声道。“恩公,冯阁长左右是让小的给您带路去马蹄寺,公主又还挺:()烹程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