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善元眼神一凛,有些戒备地望向了李辰,“李将军,我一个败军之将,已经无话可说了,况且我在新济罗也没什么亲人了,唯有这一个女儿,也嫁给了大石,我只是一个垂暮老者,别无他想,只想苟延残喘度过余生,替大石和我那憨女看看孩子,闲时弄弄庄稼,其他的一切,不再多想了。”“朴帅,你还不到五旬,便轻言放弃,人生灰退,未免,太早了些吧?”李辰微笑问道。“人过三十便天过午了,我年近五旬,做什么都已经力不从心了。”朴善元摇头道,态度极为坚决——因为他清楚,李辰必定醉翁之意不在酒!李辰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朴帅,我冒昧地问一句,您这一生,最大的梦想是什么?”“梦想?”朴善元眼神一变再变,先是锐利起来,而后又再灰暗,最后满是叹息,摇了摇头,“五旬之人,还谈什么梦想?”“不,朴帅,你有的。如果你没有的话,就不至于要担起新济罗大模达之职,渡过图江,直击陌城,甚至,我猜测,你的雄心壮志并不是与北莽瓜分寒北,而是要辅助武烈帝,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崭新的,新济罗帝国,让你们新济罗成为天朝上国,你新济罗的子民成为天朝上民。朴帅,我说得对吗?”李辰微笑问道。朴善元没有说话,眼神痛苦中混合着耻辱。李辰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摇了摇头,眼神肃重了下来,“朴帅,切莫误会,我不是想羞辱你,告诉你你是自不量力、是痴心妄想,而是想告诉你,其实,我只是想说,你可以继续完成你的梦想!”“李将军,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朴善元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是想说,我们一起联手,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无论是大衍、北莽、西胡、南方百越诸国,包括更远更远的地方,等等,也包括新济罗,都是这江山中的一部分!至于新济罗的子民,同样是这新的江山中的一分子,同样是这未来天朝上国中的一子民!如何?”李辰望向了朴善元,眼神深邃了起来,仿佛里面藏着某个广大而未知的世界,他缓缓向朴善元说道。“啊?你,你,你……你不是寒北的将军吗?你不是大衍的臣子吗?你,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是想,反?”这一刻,朴善元彻底被震惊到了,他剧烈地喘息着,看着李辰的眼神都带起了一丝惊悚来。他虽然在新济罗位极人臣,可是地处大衍亚文化圈,千百年来,新济罗一直遵循的是大衍文化治国,所以,天地君亲师的忠诚思想始终贯彻每一朝的君臣心中,已经成为了一条无法解脱的思想钢印和一座无法逾越的思想大山,身为人臣,永不可反,否则就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对于朴善元来说,尤其如是。正因为如此,李辰的一句话,顿时让他震惊当场,他万万没有想到,李辰居然有了反意?“朴帅,此话差矣!”李辰摇了摇头。“我,说错了吗?你身为大衍臣子,居然,居然……你不怕留下万世骂名?”朴善元艰难地说道。“万世骂名?呵呵……”李辰一阵冷笑,缓缓挺直了脊背,向着天空一指,“朴帅,你必须要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若是,真得了这天下,史书上记载的必是,先帝历经千难万险、方玉尔其成,建向荣之新朝,治昌盛之天下,创不世之奇功!你说呢,朴帅?”“这,这……”朴善元呼吸都有些不畅了。他总感觉不太对,可若是细细想去,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朴帅,我再问你,无论是谁当政,最想要的是什么?”李辰再次问道。“自然是天下昌盛、万民安居、得享太平。”朴善元道。“那你看,这平阳县,做到否?”李辰向着远处一指。此刻,恰巧赶上了远处新建的工业园区放工,有好多好多人说笑着从园区中走了出来,一时间,欢声笑语,响彻半个平阳县。而周围的各种商铺、小吃摊子上的那些小二、摊主们,更加卖力地呦喝了起来。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平阳县,瞬间便是人间烟火、处处祥和。“做到了!并且,照这样发展下去,会越来越好。”朴善元不得不点头,因为,这是事实。“那,我若是能做到,真得了这天下,便让这天下俱如平阳县这般昌盛祥和,万民安居,处处是欢声笑语、人间烟火,我倒是请问,与现在的这兵火焚天、饿殍遍野的乱世比起来,我是罪人还是圣人?”“自然是,圣人……可是,你……”朴善元不由得点头,但随后又急急地道。可刚说到这里,他却被李辰打断了,“朴帅,没有可是,只有是与不是。我愿做那个能将‘事’做成‘是’的人,我更相信,我就是那个人!朴帅,你认为,我是,还是不是?”这一刻,李辰身上的气势无比地霸道豪放了起来,他还是头一次,在人前展现这样的雄心壮志,却是在一个敌军降将面前。当然,这个降将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你……”朴善元怔怔地望向了他,回想着他的彪悍战绩,回想着传闻中他的无所不能,又看到了眼前这平阳县这般欣欣向荣的景像,还想到了他仅凭几个月的时间就将貊族那样一个蒙昧未开化的种族教化成了那样一个充满希望和未来的种族……怔然半晌后,他终于重重地点头,“你是!”“既然能让天下昌盛,能让万民得享昌华,就算我反了,可我掀翻了这个腐烂的世界,我再创一个太平的盛世,又有何不对?如果抱着愚忠之念,只为所谓的对朝廷尽忠,而置万民疾苦于不顾,那又算个什么东西?就是真正的忠臣了?朴帅,请记得,刚才那个貊族兵曾经说过的,也是我醉心的那八个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果,别人担不起这个责来,那就,我来担吧!若这就算反,那,反又如何?!”李辰说到这里,低喝了一声,气势节节拔高,这一刻,朴善元只感觉面前陡然间出现了一座巍峨的高山!:()布衣:打猎当上土皇帝,不爽就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