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禾摆摆手:“这些天坐在马背上的时间太长,身体难受了些。早几日就觉得用完膳后肚子里的东西不上不下了。”
谢秋霜并没有放下心来,又取了一个杯子,并未放茶叶,而是倒了一杯热水。
喝过热水之后,凌清禾果然好了很多,她深吸了几口气,并没有注意到自家宫女怪异的表情。
她将杯子放下,继续说道:“贵妃的母家与太后似有离心的迹象,呕……”
还未说完,便继续干呕了起来。
这回谢秋霜不等凌清禾再说,连忙叫了门口守着的乐山进来服侍她,而自己却转头走向耳房。
喝茶会导致干呕,喝热水则能缓解,这几日凌清禾又兴致恹恹,除去必要的骑马去猎场,在迎春阁大多都是在休息,连作画的时间都少了很多。这个月的月事,说是因为天气太冷和中毒生病的缘故并没有按时来。
这桩桩件件巧合的事情,谢秋霜想到《医药杂论》上的描述,几乎都要确认了那个答案!
“徐嬷嬷、采荷、香菱,你们都出来一下。”她努力保持镇定,不叫自己的猜测影响他人,毕竟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有误的。
谢秋霜首先看向放下被褥出来的采荷,后者今日不守夜,已经褪去衣衫打算休息了,被这样突然的叫出来,可谓是衣冠不整。
“采荷,娘娘这几日在猎场可有不妥?”
采荷一愣,继而认真答道:“似乎总是容易疲惫,应该是骑马所至。娘娘说马背上比车里还要令她身体不舒服,娘娘还说想要剩下的日子想办法避过去。”
谢秋霜摸了摸下巴,又问香菱:“这几日娘娘穿的服侍可有问题?”
“都是和往常一般,没有什么区别。”香菱手上还拿着叶子牌,她刚刚在里头学习徐嬷嬷的那套打牌方式,“秋霜姐,可是娘娘身体不适,难道是毒素又复发了?”
谢秋霜觉得答案已经八九不离十了,眼下就只需要最后一次确认了:“没有,随我再去问问李御厨罢。”
“娘娘的吃食?”李御厨十分不解,“娘娘这些天的口味确实有所改变,原先极爱吃的鱼羹这几日都只用了几口,说是有些腥气。但我都是按往常一样的处理鱼肉的呀,要说新鲜,猎场的鱼都是现打的,那可比宫里的鱼要新鲜得多呢。”
“李御厨,这些日子还烦请您再做些其他羹汤,鱼肉这般带荤腥的先不要继续做了,放些菜叶即可。”谢秋霜得了想要的答案,心下定了定,便嘱咐了几句,将李御厨打发走了。
香菱将牌都藏进了怀里,她心思活络,但头脑简单,并未听出谢秋霜的言外之意。采荷更不用说了,武人心思,常常不去细想话中之话。
而久经风霜的这位徐嬷嬷就不同了,她两眼睁大,嘴角微颤:“秋霜,您的意思是?”
谢秋霜视线围着眼前几人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徐嬷嬷身上点点头:“徐嬷嬷,我们几位虽说是从宫里来的,但到底年纪尚轻,对于这种事情还是太过生涩了些,往往有些不太周全,这件事情或许还要您从中帮忙一二。但这种事情到底不好让宫里的太医知晓,我知道凌世子与一位姓林的神医交好,这位神医此时也暂居于猎宫之中。我不好出面去让侯府帮忙请人,您……”
“老奴知道这位林公子,眼下夜深正是好时机,耽搁不得,现在便起身去请世子帮忙!”徐嬷嬷没有等她说完,立刻行礼出去,这竟是她这几日情绪最为外泄的时候。
这会儿香菱和采荷左看看右看看,总算是看出来了不对劲,采荷捂着嘴:“秋霜姐,不会吧。”
“呸呸呸,这哪能不会,这可是喜事!”香菱跺了跺脚,跑去了浴池,“不行,我得去将池子里的水再换一换,这可不能出了问题。”
采荷也有些闲不住了:“那我去门口守着,不,我去里头帮乐山服侍娘娘!”
徐嬷嬷果然来去如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将人带来了,而且带来的不止伪装成世子的林晏之,还有侯夫人宋韵,这位常年软硬不吃的侯夫人此时正神情紧张地跟在引路的小金子身后,手里死死地握着帕子。
林晏之进门之后便将兜帽放下,眼睛一转,很快便和夜里打扰他清梦的罪魁祸首对上了眼神,便朝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见他这样,忙乱的谢秋霜心下终于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冷静地指挥小金子去门口给侍卫们封口费。
不论娘娘的身体究竟如何,有林晏之这位不掺和后宫争权的可靠神医在,都能够迎刃而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