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要是在祠堂醒过来了,那就是他钱大夫妙手回春,醒不来就是这人命不够硬,算他倒霉,反正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都听天命吧。
村长已经派人去派出所报信了,但是距离警察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这个人需要有一个人来照看。
“红花啊。”村长理所应当的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胡红花:“你救的人,你来安排一下,每天送个饭,别让人饿死在咱们村就行。”
毕竟是胡红花发现的,胡红花又没有什么地要种,又不去学堂读书,每天就在家无所事事,那她过去送个饭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胡红花被村长吩咐了,就笨笨的点着头应下了这事儿。
每天喂顿饭而已,跟养个小狗一样——她压根都不知道如何拒绝别人,更何况是村长。
只是这个活儿远比胡红花想象之中的更难。
别人家小狗一喂食儿,自己“汪汪汪”摇着尾巴就过来了,但这个“小狗”并不起来,只躺在木板上,一直昏迷,看上去气若游丝。
胡红花以前其实没照顾过病人,她父母都不在,家里只有一个叔叔,叔叔比林子里的野猪还壮,从来没生过病,让她对这个病人束手无策。
她跟病人一起去了祠堂,后去了她家熬了一锅粥,端过来喂给病人喝。
回来的时候正好,病人也醒了。
——
刚醒来的袁耀头脑还很昏沉。
人像是刚从游轮上下来,觉得天地都在随着水波一样飘荡,所以人也是站不稳的,脑袋还晕晕的想吐,更要命的是,他的鼻腔里还一直飘着一股刺鼻的苦涩的味道,经久不散——糟糕,是从他的脸上飘过来的。
他的脸上不知道被涂抹了什么样的东西。
袁耀伸手摸了一下,摸到了一滩粘稠的奇怪液体。
他拿下来一看,是一种黑糊糊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某种膏药。
恶心。
再一左右看,四周是一个空旷宽阔的平房,门对面有一个大供桌,上面摆了很多牌位,地上脏兮兮的飘着尘土,他被放在一个木板上,木板上甚至还有小爬虫,正在他的手臂范围爬过
他第一次怨恨自己的视力,清晰的让他一阵想吐。
他面前压下胸膛里翻涌的酸水,突然听见一道声音。
“你醒了呀?”
他抬头看过去。
那个收了他钱的农村人蹲在他的旁边,一张黑瘦的脸上带着一点讨好的笑容:“村长让我照顾你,你喝点粥吧。”
袁耀张口,只问了一句:“报警了吗?”
“报警了。”那农村人赶忙道。
袁耀闭上了眼,不打算再跟这个农村人说一句话。
这一趟波折的行程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他现在对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感到煎熬,也没心情跟这个农村人寒暄。
他本还想翻一下钱夹,现款结清,让这个农村人走远点,但是转瞬间又记起来钱夹放在了车上,现在也没钱给她,就不再动了。
他不说话,那农村人却不识相,凑过来说个不停。
“但是警察过来还要一会儿,要我叫村长过来吗?”
“你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啊?”
“你叫什么啊?来我们村子找谁吗?”
“你怎么不说话啊?”
那农村人越靠越近,似乎有点担忧:“你不是被这药毒死了吧?”
“我喂你吃点东西吧?”
“叔叔说,吃点东西就好啦。”
袁耀拧眉,刚要张口说话,一勺子粥突然喂到了他的口中。
粥是普通菜粥,透着一股子咸苦味儿,很难吃,但是比难吃更要命的,是这只勺子。
不知道被多少人碰过的勺柄,不知道被多少根舌头含过的勺面,现在就在他的舌头里搅,谁知道有过多少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