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石美兰没有非要闹着离婚,而是原谅了李建业,那李建业还会跟她在一起吗?
答案肯定是不会。
王玉莲知道,李建业是被石美兰作的没办法了,生了气,才会跟石美兰离婚,否则好好地过着日子,李建业怎么会离婚呢?
她本来就不是李建业的第一选择。
一想到这些,王玉莲对李建业的爱就不是百分之百的了。
爱这个东西很奇妙的,它会在某一刻突然被人填满,但是却又不是时时刻刻都充盈着、饱满着的,它是一个矫情的奢侈品,需要时时刻刻来保养,你稍微表露出一点不在乎,它就会在迟疑间生怨,怨又滋生出算计的心思,而人一旦开始算计,爱就会像是失去水分的树木,渐渐枯萎,没有滋养的爱意就这么渐渐痛苦的死去,直到枯萎,再生出各种稀奇古
怪的虫子,将人心啃出一个洞来,风一吹,都能听到心在流泪。
心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心一旦开始流泪,眼啊,嘴啊,耳啊,就都开始叛逆。
看,现在王玉莲的嘴就不听话了!她的嘴巴对李建业说:“钱我已经交出去了,现在没有了,我们出去借一借吧。”
她的钱其实从来没交出去,就在她的柜子里好好地躺着呢,但她不肯说。
抓着李建业的人一听见“没钱”,二话不说的将李建业往地上一丢,抽出棍子就往李建业的身上打。
李建业是个文人啊,这辈子读书写字教书育人,之前打打赵二姐还行,现在被一群手持棍子的壮汉围住,那可是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嗷”一声嚎出来,然后满地打滚。
这一声“嗷”跟李老太太也差不多嘹亮——由此可见,祖传的。
“住手!住手啊!”王玉莲看见李建业挨打,心里也是着急啊,她快步走出去说:“我们借钱给你还。”
她虽然怨恨李建业,但是心底里也有李建业的位置,不愿意看见李建业挨打。
但她也不愿意自己掏钱,所以干脆把自己的钱藏起来,跟李建业一起出去借钱。
“借钱?”抓着李建业的大汉把棍子往李建业身上一杵,大声喊道:“行,我就在这等,一分钟我抽他一棍子,你什么时候借到,我什么时候把他放出去!借不到我就一直打!打残为止。”
农村讨债一向粗暴简单,一个字,打就完了,你不给钱我就给你打残,反正我有理又有人,你报警我都不怕。
落后的乡村从来都是不讲法律的,他们自己有自己的行为逻辑,这时候报警也没用,只有机灵些的去转头找了村长。
村里面的大小事宜都得让村长来处理,这是村长的责任。
而一旁的王玉莲赶忙开始跟周遭的人借钱。
他们李家村村里有一百来户人家呢,一家出个两块钱,这账单不就平上了吗?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回头这些钱,等李建业上班之后就能还上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些人都三三两两的拒绝了。
“我们家之前就借过老李家呀。”
“就是,之前就借过一回。”
“现在可没有了。”
“那些钱都被石美兰分家分走了。”王玉莲还得跟这一圈人解释:“我们老李会还的。”
但是说是会还,又要什么时候才能还呢?也不一定啊!
再者说了,以前来借钱的是石美兰,石美兰这个人,脾气硬人品更硬,人家是要脸面的,不会不给钱的,但王玉莲呢?
王玉莲可是个破鞋呀!
这村子里谁不知道她那点破事儿,都能干出来跟结婚的老爷们在别人家里偷情的事儿,她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借钱不还也有可能呀!
所以村子里的人一个个都不说话,或者找理由不借。
“哎呀,我们家才借过了。”
“我们没钱呐。”
“要不问问村长?”
你一言我一语,时间已经到了一分钟,而这位壮汉毫不犹豫的一挥棍子,一声闷响砸下来,地上的李建业又是“嗷”一声喊。
这一片混乱之中,李老二院儿里的房门被打开,李天赐从其中走出来,急忙问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得知是上次他爸弄丢的钱债找上了门,李天赐高声说:“去管大伯娘家借。”
别人家没有,大伯娘家一定会有。
叔叔跑大车其实很挣钱,虽然十几天不着家,但是跑一次就能挣好几十,李老大的家底特别特别厚,如果大伯娘家真的没钱,奶奶也不会说要办寿宴,只是大伯娘特别抠门,不肯拿出来罢了,现在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当然要去管大伯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