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灌刚愎自用,自视甚高,整个禁军都有名。
他又好揽事,其实是个不大受禁军将门世家待见的。
但是当初为了平衡高太尉的权势,大家还是表面上奉他为首,再加上他在边境打过仗,立过功,还是带了一些部下、亲信安插在侍卫亲军步军司以为心腹,也算是有点力量。
大家才这么捏着鼻子忍着他,今日又是有求于他,何灌的架子就加倍的大了。
这个时侯,无论你再怎么不爽,心里再怎么骂,也只有脸上堆笑忍耐。
等到将来,有的是机会和法子,报复在他或者他的子孙身上。
石崇义就是如此,他挂着一脸人畜无害的憨厚笑意,起身很是巴结的对何灌道:
“太尉就是太自苦了一些,看这府邸的陈设,谁能想到您老人家是位居三衙统军之位的太尉!
如此天气,还是一身单薄衣衫,也太不宝爱自家身体了。我常与兄弟们说,何太尉是我辈的泰山之靠,岂能不擅自珍摄?
小子我这几日得了几件从辽东而来的皮货,辽地如今乱纷纷的,女真人和契丹人打仗,打的商路闭塞,这几件皮货得来不算是太轻易,回去以后就遣人送来,不值什么的东西,无非就是属下一点心意,但请太尉赏收了罢。”
何灌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辽地不通,西北商路不是通了么,那里皮货也多,你没买几件?”
石崇义吃了一顿抢白,也不恼,笑着说道:“那西北的陈绍,和咱们不对路子,怎么能买他的皮货。”
这份修养和耐性,其实还真是一般年轻人没有的,别看石崇义只是个捧日军指挥使,当年陈绍当过的官儿,但是谁敢只拿他当个指挥使看?
禁军中多少的高阶将官,都是人家扶持上去的,他可是石家的嫡长子。
何灌嘴角一歪就算是笑了,对石崇义淡淡道:“石指挥使有心了,我这把老骨头在河东边地打了数十年仗,大风雪中都奔袭夺下西贼古骨龙城,汴梁秋日气候,实在不足一提。
倒是你们,身为武将,也实在是实在是稍稍有点过于爱惜自己身体了,也难怪人家说咱们禁军不能打仗。
都门禁军总是要整练的,朝廷还指望你们不日能上阵,为国效力,厮杀立功,但总还是要稍稍磨砺自己一下,莫要弱不禁风!至于皮货轻裘,收下却是不必,老夫足感盛情就是。”
这番话就何灌本人来说,没啥问题,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算是足够客气。
按照他的经历,一路顺风顺水,几次见阵也未曾遭遇败绩。
从都门禁军出去的人有这般战功的,朝廷向来提拔是不遗余力,因为要利用他们来平衡西军的势力。
但是对禁军将门世家中人而言,却一个个心里仿佛吞了一只苍蝇也似。
你何灌也太装了,大家都这般捧着你了,怎么还越来越过分!
在场的人都是禁军将门世家的人精,谁听不出何灌话里的意思?
这番话何灌已经自己是禁军主事之人的表面身份,再度坐实了一道,而且隐然有将来还要由他掌管禁军的意思。
还有他要自己整顿都门禁军事的意思。
既然朝廷整饬禁军,理由是禁军不能打,养着没用。那何灌的意思就是,要让都门禁军上得了阵,真正能派上点用场,朝廷自然就不会再裁撤禁军。
只要不裁撤,筛选一些,淘汰一些,都是可以的。
这就触碰到世家门的核心利益了。
这个棋子,好像过于有自己的想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