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绝对是虚报了,不同于别人往高里虚报来吓唬敌人,他们是一直在往低里虚报。
这让完颜娄室有些担忧。
这些人,就如同隐藏在雪地里的猎人,而俺们女真就是他们早早盯上的虎熊。
等俺们露出机会,宣布侵宋,但是人马还没有集结时候。这些猎人反应真不算慢,早早就北上云内之地经营,做好了与俺们女真决战的准备。
完颜娄室叹了口气,只得下令,“继续增兵!”
此时这场不断加码的山地遭遇战,已经成为女真和定难军决战的先声,完颜娄室知道自己必须打赢。
赢了之后,麾下儿郎们,还会坚信俺们女真是不可战胜的!
万一失败,老皇帝带着大家好不容易打出来的锐气,可能就会一去不复返了。
于是乎,完颜娄室在这几天里拼命督促部下进攻,就是拼死,也要冲出这片山地。
到了后来,完颜娄室干脆就带领亲卫谋克,压到了某条山道的最前面,他身为前敌总指挥,亲自冲锋去了。
在完颜娄室这般以身作则的带动下,他手下本部谋克也没了灭辽之后的自大懒散,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这血肉磨盘中。
残酷的厮杀,激起了稍稍有些迟钝的凶蛮野性,女真鞑子也开始不顾什么伤亡,不顾什么寒冷疲倦,仿佛又拿出了初起兵时击灭辽国精锐的劲头,一旦发现敌人,就死死咬住,做不死不休的连续战斗!
若是一般的军队,此时面对如此凶狠的女真鞑子,恐怕早就崩溃了。
但是横山羌人,那更是一群重量级,他们前几年还在横山战斗。
具体和谁战斗呢?
首先,西夏要剿灭他们;其次大宋也要杀过横山;然后横山诸羌内部,还在纷争不断。
如今敌人只有一个,而且是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山地战,死伤在外人看来十分惨重,但是对他们来说,如同家常便饭。
——
李孝忠的军帐之中,气氛紧张,传令亲卫来来去去,而前来领命的军将也此去彼来,人人都神色沉肃。
帐幕当中,弥漫着大战即将到来的紧张气氛。
这一回,是真的紧张起来了。
在他的中军帐外,原本塞得满满当当的各指挥军寨,现在都是空了不少。
一队队的军马被派遣出去,或者保持与敌人接触,或者做迟滞骚扰敌军的作战,或者接应自己袍泽在女真鞑子的追击中撤下来。
重伤兵运回来之后,马上往后方应州治所送,而轻伤者包扎之后歇息一番,马上又要出战!
战斗有时候是轰轰烈烈,几万厮杀汉对撞,有时候又是这般填命。
因为山地中,谁也不敢信手一挥,让大军全部压上,一旦如此,肯定会在短时间内,失去对大军的指挥。
童贯伐辽时候,白沟河一战,已经证明了这种兵将之间失去联络的情况,是非常危险的。
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导致大的崩溃。
当初在白沟河,单论兵员素质和战斗能力,其实大宋一点都不弱,那些人可都是西北边境上,拼杀出来的西军精锐。
就是因为中底层武将被抽调,导致命令无法传递,从而崩溃大败。
所以两边都只能在这山区内,一点点填人,一小队一小队地厮杀碰撞。
作为北方屏藩的云内诸州,久为边关,不是没有原因的山地太多,太难走了。
此时李孝忠大营中,每个军寨唯一一条供军马出入的道路,已经给往来的人马践踏得黑色冻土都翻了出来,在一片茫茫白色中分外的醒目。
不时有几十骑武装到牙齿的将士呼啸而去,扑向北面的群山之间。
在军寨之中,即使是没有出战,留守下来的人也忙得沸反盈天。
包括本地征发的云内民夫在内,或者在挑挖壕沟,或者在加固寨墙,或者在整治军器,或者催运物资,忙忙碌碌,没有一个清闲的。
很多云内豪强,干脆就住在营中,指挥自己寨子里的民夫忙活。
要是能在李帅跟前留下个印象,将来可是极好的机会,他们在看到李孝忠的夏州兵真能挡住女真之后,心思早就活泛起来。
要是有的选,谁愿意臣服在女真鞑子的脚下,他们是真不拿外族当人看,只当是他们的狗奴,动辄打骂甚至随意虐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女真崛起,是沾了宋辽西夏都拉胯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