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大家都是可以将就吃一顿的,毕竟西军日子艰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比较能吃苦。
不过看着粮台车队就挤在道路中间,一袋袋的粮食,只要运进了营中,他们这些大头兵就见不到了。
不少士卒见军中秩序如此乱,这些粮食又即将被将主们贪墨,他们干脆就拥挤到粮台车队旁边吵吵嚷嚷。
要负责后勤的军中司马发粮食、发肉干,发上好的酱,还要将备着庆功用的酒水也得发下来。
本来蹲在那里的西军将士,见状纷纷上前,气氛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稍微有人挑动,就是群情激奋。
很快,闹事的越来越多,数百人喧闹不休。
混乱中,有人打了跟随车队而进的民夫,抢了几辆车上物资。
眼见人涌得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低阶武官们也急了。
他们纷纷赶来维持秩序,到处抓人按倒打军棍。
消息再次传到中军,刘光世眼看即将打仗,部下还如此做派,不禁有些急了。
他一生气,派出几百个如狼似虎,总算是强行把这秩序安抚下去了。
亲卫们出手之后,抓了一百多个典型,当即打了军棍以示效尤。
还抓了几十名闹得最凶的军汉,把他们全部给捆了起来,准备送交中军,请刘将主重重处置。
不得不说,西军这些人,也是被将门世家剥削惯了,都成了习惯。
亲兵出动又打了百十人军棍之后,大军又老实了下来,被打的都是些皮糙肉厚的刺头,各自骂骂咧咧的胡乱嚼几口干黍饭罢休,水葫芦里装着的水又早已喝得干净。
很多军汉不顾队列乱哄哄的涌去蔚水边上槐河边喝水。
河水清澈而冰凉,喝下肚就让人只觉得精神一振,河风吹来,更加地人神清气爽。
多少军汉喝了水,装满了水葫芦之后就干脆不走,还在赖在这边纳凉,有人就在河边石头上呼哧呼哧的睡了起来。
折可存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们折家军就在两翼观察,越看越心惊。
因为折家的地理位置,原本是三面临敌,根本不会叫他们出来征战,大多是在自己边境上配合。
这次和刘光世一起行军,还是长行军,路途遥远。
更让他瞧出了西军的腐化堕落,比折家军严重多了。
其实鄜延军也算是西军六路之一,基本的素质还是有的。只不过骨干凋零过甚、主帅贪图享乐罢了。
别看小刘相公募兵是把好手,短短时间内,拉起了如此大规模的一支新军。
但是这次长行军,彻底暴露了鄜延军的问题。
一支人马,要奔赴战场去打仗的那种人马,最重要的就是组织度。
几万几万的厮杀汉汇聚在一处,组织度稍弱,约束不力,就算不上是强军。
有时候光看行军,就能瞧出一路人马的战斗力来。
而折可存冷眼旁观,刘光世如今身为鄜延路统帅,所作所为,简直是毁灭性的。
他一手败坏了鄜延军中的组织度。
豪奢自用、不亲士卒,轻率出兵、后勤拉胯。
军中这两年提拔上来的军将,也是逢迎拍马拿手的人等居多,还有相当一部分是钱买来的。
就这种人马,这种将门,承平之际尚可勉强敷衍。
一旦面对强敌,都不敢他们该如何去打!
在原本的历史上,宗翰大军西进太原府,刘光世率领四万鄜延军直进汾河去援太原,结果就被轻而易举的打垮了下来!——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千余折家军马在夜色中直进,在向导的带领下来到今日行程应该到达的一处山口。
折家也是受困于大宋马匹的数目,步军为主,骑兵很少。
步卒们马上不顾疲惫地结寨扎营,而骑军也放出大量的夜间哨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