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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禁忌的色彩（第1页）

李动跟在画师身后。这世界的暮色有种粘稠感，能把人的影子都拉得又长又慢。画师的背影佝偻，像一根被风霜压弯的枯草，每一步都拖着沉重的绝望。他拐进一条散发着霉味与尘土气息的窄巷，推开一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钻进一间昏暗的阁楼。阁楼里，空气停滞，光线吝啬。李动无声无息地站在窗外，视线穿透了墙壁。画师没有点灯，只是借着窗外那点灰黄的天光，从一个破木箱的夹层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叠纸。那都是被撕碎的画，又被他用粗劣的浆糊，一片片笨拙地粘合起来。裂痕像丑陋的伤疤，布满了每一幅画。画上，有挣扎的色彩，有扭曲的线条，有不甘的呐喊。画师叫墨尘。李动只是用【调律】法则轻轻一扫，便从他残存的、未被“均衡”法则彻底磨平的情绪里，读出了这个名字，以及他那段被尘封的过去。曾经的城中第一天才，因为笔下流淌出的“色彩”太过鲜活，因为画中蕴含的“变量”太过危险，被“律者”剥夺了画板，撕碎了梦想，打落尘埃。墨尘跪坐在地上，手指颤抖着抚过那些拼接的画作，像是在抚摸爱人冰冷的尸体。他的眼中，是死寂的深潭，偶尔才有几点不甘的磷火挣扎着浮起，却又迅速熄灭。李动没有打扰他。只是将神念，顺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机”法则，悄然探入墨尘的意识海。他没有强行灌输什么，只是像一个高明的琴师，找到了墨尘神魂深处一根早已蒙尘、断裂的弦。然后，轻轻一拨。嗡——那一夜，墨尘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他不再身处灰黄的阁楼。他看到了一朵花，一朵由纯粹的“生”之概念构成的花，在无尽的黑暗中悍然绽放！那花的每一片花瓣，都流淌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绚烂到极致的色彩。红色是燃烧的岩浆，蓝色是咆哮的深海，绿色是野蛮生长的原始森林！这些色彩冲刷着他的灵魂，将那些覆盖在他心头的灰色尘埃，一层层剥离、粉碎！他遗忘的激情，被压制的冲动，对自由最原始的渴望，在这一刻，如同火山喷发般苏醒！“画！我要画！”梦中的墨尘疯了一般，他没有笔，便以指为笔。没有颜料，便以自己的灵魂为墨！他在虚空中狂舞，绘制出一片片绚烂的星云，一条条奔腾的江河！整个梦境，变成了一幅活的、狂野的、充满了禁忌之美的画卷！第二天。墨尘是被自己画作上散发出的“变量”波动惊醒的。他低头一看，自己身前铺着一张完整的草纸，纸上，一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那火焰的笔触，充满了生命力，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纸上跳出来，将这死寂的城市付之一炬。这是他昨夜梦游时的杰作。还没等他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唰！”房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两名“律者”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他们的灰色旋涡眼瞳，死死锁定了那幅画。“检测到超规格变量，执行‘修正’程序。”冰冷的、不含任何感情的意念在空气中回荡。一名律者伸手，就要像昨天一样，撕毁这幅“禁忌之作”。但这一次。“不准碰它！”墨尘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扑了上去，将那幅画死死护在怀里。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牙齿都在打战，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光。那是反抗的光！律者们似乎愣了一下，他们的程序里，很少有“标本”反抗的记录。就在这时，一个更具压迫感的身影，从门外缓缓步入。他比普通律者更高大，制服的颜色更深，近乎于黑。他脸上的模糊感更重，眼中的灰色旋涡旋转得更快，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律者队长，“肃清者”。“侦测到污染源，启动‘格式化’协议。”肃清者的声音，直接在墨尘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抹除一切的冰冷意志。一股恐怖的“均衡”法则之力，化作无数看不见的细针，刺向墨尘的意识，要将他脑中所有关于“色彩”、“变量”、“反抗”的念头，全部格式化，让他变回一具完美的、不会思考的标本。墨尘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一片片剥离。就在他即将被彻底“格式化”的瞬间。叮。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被斩断了。肃清者眼中的灰色旋涡猛地一滞，那源源不断从城市地底“均衡枢纽”传来的力量，突然中断了！就像一个网络终端，突然断了网。肃清者那机械的思维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宕机”的bug。“就是现在！”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一个声音在墨尘心底炸响。墨尘福至心灵，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他用尽全身力气，抓起地上的木炭，以身为轴，在地上狠狠一划！“给我……滚开！”嗤啦！一道燃烧着赤红色火焰的线条，凭空出现在地上，挡在了他和律者之间！那火焰里，蕴含着他所有的愤怒、不甘，以及那一丝被点燃的“生机”！火焰灼烧着空气，让周围的“均衡”法则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肃清者和律者们，竟被这条脆弱的火线，逼退了一步。“做得不错。”一个平淡的声音响起。李动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阁楼里，就站在墨尘的身边。他依旧是那副普通旅人的模样，但他的出现，却让整个空间的法则都为之凝滞。肃清者眼中的旋涡疯狂旋转，试图解析这个突然出现的“异常值”。然而，在它的数据库里，李动是“空”的。他存在，却无法被定义。他站在这里，却像一个无法被计算的“x”，一个足以让整个“均衡”系统崩溃的终极bug！“警告！发现最高级别‘异常’！请求最高权限打击！”肃清者发出了警报。李动却看都没看他，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地上那条火线，对墨尘笑了笑。“你看，变量，其实是一种力量。”他转过头，目光终于落在了肃清者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你们守着一座巨大的坟墓，把所有活人都变成陪葬品，有意思吗？”这个问题，像一把重锤，敲在了肃清者的逻辑核心上。“‘均衡’即是永恒，‘变量’带来毁灭。一切‘异常’，必须抹除！”肃清者放弃了无效的解析，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团灰色的、散发着湮灭气息的光球，对准了李动。这是足以将一个星系都还原成基本粒子的“归零”之力。然而，李动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动态平衡】。嗡！那团恐怖的灰色光球，在即将触碰到李动的一瞬间，诡异地拐了个弯，以更快的速度，轰向了肃清者身后的两名律者！轰！没有剧烈的爆炸，只有无声的湮灭。那两名律者，连同他们所在的空间，被自己的力量，干干净净地抹除掉了。肃清者眼中的旋涡彻底凝固了。它的系统……烧了。秩序，被打破了。均衡，失效了。墨尘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变量”可以这么强！原来那不可一世的“律者”，也会如此狼狈！他心中的那点火星，在这一刻，彻底被引爆，化作了燎原的烈焰！李动不再理会那个陷入逻辑混乱的肃清者，他向着墨尘伸出了手。“这个世界病了，病得很重。”“光靠你一个人画画是不够的。”“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去，把这个世界原本的颜色，找回来。”墨尘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那只手，干净，有力，仿佛掌握着无限的可能。他犹豫了不到一秒。然后，他丢掉了手中的木炭，放下了怀里的画卷，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握住了李动的手。他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名为“希望”的光芒。“好！”李动笑了。他知道，这盘棋，他已经落下了最关键的第一颗子。一场关于“色彩”与“均衡”的战争，即将在这座死寂的暮色之城，拉开序幕。他的目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建筑，投向了城市的最深处，那个庞大的“均衡枢纽”。“均衡之主……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是怕这些被你关起来的‘色彩’，还是在害怕……某个连你也无法‘均衡’的，更可怕的变量？”：（）从镇魔司开始求道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