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留在北朝?
不行,金陵距离溪水村起码也有三四日的脚程距离,按那日她刚穿进来原主的打扮,穿戴繁琐精致,应是出门赴宴,不可能会出现在距离金陵这么远的敌方。
除非……
江知婳心下一颤,冒出一阵胆寒:除非是特意将原主带来北朝境内,而原主身份特殊,若是被人发现死于北朝……
也就是说,北朝已有人知晓她的身份和样貌,好在这段时日和着裴珩一路逃亡,低调行事,大部分时间以男装示人,并未引起那些人的察觉。
只是,北朝也待不下去了。
念及此,江知婳叹了口气,斟满一杯桃花酒一口气灌了下去,酒杯“嘭”的一声撞击在木桌上。
本想着裴珩是北朝朝廷之人,绝不可能跟他回中京,自己在北朝找个避世的地儿也能好好苟住,如今看来,只能回南朝了。
“想什么呢?唉声叹气的,我这欲仙苑的福气都要被你叹没了。”
桃儿姐执着蒲扇落座在江知婳对面,看了看周围坐满的食客,蹙眉道。“怎么在大堂喝闷酒,不进厢房里等我?”
“桃儿姐这么忙,我一个人待在厢房里也无趣的很,倒不如出来听些风流趣事。”
“不是喊人给你送了些新鲜画本子吗?”桃儿姐撇到她身侧一堆嘟嘟囔囔的东西,“买了什么,这么多东西。”
江知婳拨开桌面上的东西,将身侧大大小小的玩意儿堆了满桌,再从袖口处娶了一个盒子,递给她,“这些是送给桃儿姐的礼物,多谢这段时日桃儿姐对我的照顾。”
桃儿姐接过,鎏金暗雕的紫檀木匣子里装着红玉云纹镯,镯身红得似血,被打磨得极为光滑,触手升温,反射着日光,显得更为华贵不俗。
“如此阔绰?攒够买院子的银子了?”
江知婳摇头,将她推还的木匣子又塞到她手中,“我要离开并州了,桃儿姐姐就收下吧,就当留个念想。”
“怎么这么突然?你家小郎君不是还得担乡试的监察御史吗?”桃儿姐收下木匣,见她情状有异,“你们不一起回中京吗?”
江知婳:“应该不了吧。”
桃儿姐看了她片刻,继续摇了摇手中的蒲扇,又换上那云淡风轻的模样,笑道:“既如此,我们有缘再见。”
与桃儿姐告别后,江知婳慢慢悠悠地晃回了宁屋巷的小院,院中的海棠花又开得盛了许多,晚风吹来拂落一片花瓣,飘来一阵花香。
粉白花瓣落了满地。
院中依旧无人。
江知婳看着满地的海棠花,心下莫名有些堵滞,也有些累了,盘算着今夜裴珩应是半夜回来,就回房睡了,想着夜半时醒来再将东西给他,即便他又一夜未归,明日一早去衙门找他就好。
夜半,浓重的乌云翻滚而来,完全的遮掩住了月光,浓墨般的黑夜将整个并州城笼罩。
一道闪电落下,将夜幕划成两半,雷鸣声紧随其后,划破了夜晚的平静。
“轰隆!”
被巨大雷鸣声吵醒的江知婳起身来到床边,狂风将头发一股脑的吹起,院内的海棠花树枝叶也被吹得花枝乱颤,她费了些力气才将这半开着的窗户关上,隔绝掉了一些风鸣声。
江知婳有些冷得瑟缩了下,困意也再次涌上来,她打着哈欠转身走回床榻,走到一半,突然停住脚步,半眯的双眼猛地睁开。
这是什么声音?
风鸣声中,还有另一道无法忽视的……
婴儿的啼哭、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哀嚎声交叉在其中。
是鬼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