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经脉状态十分奇怪,初看与寻常修士无异,但一旦仔细检查,便会发现它性质极其特殊,具体表现为——极度排斥灵气的存在。”
“就像直接往刚刚加热的杯子中倒入冰水,冰水触碰杯壁的一瞬间,杯子就会立刻碎裂。”
晏止寒顿了顿,向江乘雪身上看去:“按理来说,这种经脉根本不可能容纳任何灵气,连引气入体都极其困难,更别提承载修行所需的巨量灵气了。”
“所以,至今为止,你的经脉一直处于超负荷运转状态,以你经脉的状态,能修至金丹中期已是奇迹。”
“这……怎么可能?”比江乘雪更坐不住的,是一旁眉心紧拧成川的秋露白。
江乘雪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苗子,从最初无师自通引气入体,再到五年筑基,十年结丹,修行速度一骑绝尘,期间没碰上过任何瓶颈。
但现在却告诉她,江乘雪这身经脉竟然完全无法修行,甚至能修至金丹已是奇迹?
这叫她如何接受?
“老朽诊了两遍,用上了归元万化术,诊断结果不会有误。”晏止寒并未在意那句质疑,将案上宣纸倒转,推至秋露白眼前。
淡黄宣纸之上,草绿灵力勾勒出的经络图清晰可见,自上而下,每一处经脉走向都预示着这具身体根本不可能容纳任何灵气。
确凿结果面前,秋露白默然无言,片刻,才重新打起精神看向江乘雪:“阿雪……你……”
话音出口,她看到江乘雪面色未改,那双墨色眼瞳沉静如水,不见一丝惊疑。她不由地放缓了语气,半是试探地:“你……早就知道了?”
“嗯。”江乘雪垂落眼睫,双唇微启,“多少……猜到了一些,先前未提,只是不想让师尊为我担心。”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话音略微顿了顿,复又向她绽开浅笑:“我没事的,如济仁仙尊所言,能修至金丹已是徒儿此生之幸,若师尊不弃,就这样留在师尊身边做个普通门徒也……很好。”
“能多陪师尊一天,我便……”
“……说什么傻话。”
“嗯?”江乘雪眸光一动,那张始终神色自若的脸此刻生出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我何时说过,要弃你于不顾?”
秋露白看着他微微紧绷的神情,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阿雪,为何你总是在我还未说出任何话前,便先一步放弃了自己?”
“不、不是的,我……”江乘雪下意识想回,却在对上她双眼的那一刻失了声。
那双总是凌厉如锋的凤眸此时蒙上了一层柔雾,其中有怜惜,有失落,甚至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微末情愫,唯独没有任何一丝责备。
她就这样看着他,话音缓缓:“你究竟把我当做什么?又将自己当做什么?我当真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不怪他,甚至在这种时候,她第一时间归咎的,都是自己。
世上再无第二个人像她一样对他。
江乘雪几乎说不出任何话,只如梦呓般,将那个唤过千百次的称呼在口中咀嚼:“师尊……”
“济仁仙尊。”她不再看他,转而对着晏止寒,声色铿然,“济仁仙尊妙手仁心,阿雪的情况……可有任何解决之法?”
晏止寒意味深长地看了他许久,又将他上上下下打量几回,在宣纸上落下几笔:“既然他能修至金丹,便证明这身经脉并非全然无解,待老朽好好研究几日,或许能寻到治疗之法。”
搁下笔,晏止寒徐徐起身,从身后黄花柜中抓了几味药草,制成药包推至秋露白面前:“这副方子能暂时缓解他当前灵气滞涩之状,但若是要治本,还得待我勘明原理后对症下药。”
“多谢济仁仙尊。”秋露白小心收好药包,抿唇又道,“那阿雪可需留下配合您的研究?”